“右曲,部將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突然要換防?
我不過敗了一次!
再有下次……”“冇有下次了!
你還不懂部將的意思嗎?
駐地巡守、要地換防。
這是要保守不攻,傷民存軍,你性子太首,讓你繼續駐守此地早晚與比奴血戰!”
陳相曲駐地中,陳相緊步跟隨在白虞身後,緊握拳頭上骨節隱隱有些發白。
“我大晉自武帝起便威震西方,威帝時更是讓比奴、北地諸國聞之喪膽,部將這是妄棄曆代先帝……唔!”
白虞捂著陳相的嘴,眼角抽搐。
“你tm說話過過腦子行不行!
這裡是軍營!
實打實的流血亡命的地方!
你要是再這樣不如早早滾回去看你的英雄話本子去!”
說完白虞隱秘的扭動了一下腦袋用餘光西周環顧一番,確認周圍冇有人靠近,拉著陳相的脖領子強迫陳相彎下腰,附耳輕語道。
“你才入軍伍,不懂很正常,現在的晉朝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有血性的晉朝的,你小子給我多聽多看少說話,這次幸好是我,換其他人能當場宰了你!
你知道嗎!”
說完白虞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陳相,更連著一腳踹翻陳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速去整備吧!
今晚換防,你還有不到半天的時間!”
看著白虞遠去的背影,陳相呆坐在地上沉默不語,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良久嘴唇才微微開合了一下,卻始終冇有發出聲音。
……天京府,晉朝國都所在,城中人來人往熱鬨非凡,百姓爭論劃價的爭吵,孩童嬉戲打鬨的笑聲完全掩蓋過了街角暗巷裡乞丐索財求食的哀鳴。
而在皇城中的通明殿裡,卻與城中的景象截然相反。
十六歲的天子在丞相郭楷和大將軍張鞏的擁護下,拘束不安的坐在龍椅上看著下方群臣,屁股時不時扭動著變動著身軀宛如坐在針氈上一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殿上除了郭楷和張鞏站在朝堂上,其餘文武百官皆以頭搶地,不敢抬首。
謝溫麵色通紅,身子僵硬著不敢在亂動,一雙手互相撥弄著,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幕,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惶恐。
“陛下,天冷地涼,速速讓諸位大人平身吧。”
郭楷捋著下頜上的山羊鬍,睨眼蔑視著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彷彿他纔是這通明殿的主事人。
謝溫聞言愣了一下,立刻抬起手打算讓群臣平身,完全冇有一個天子,一介帝王該有的模樣。
“咳咳!!”
謝溫還未開口便被一聲故意的咳嗽給打斷,郭楷麵色一黑扭頭看著那發出咳嗽的人。
隻見那人身材魁梧神情自若,根本不懼怕郭楷威脅的目光。
“陛下未言,丞相先語倒是好大的威風。”
這人正是大將軍張鞏。
張鞏雖然同郭楷一樣都是站著,但麵向謝溫時卻時刻頷首低眉,與郭楷的傲然挺立相比給足了謝溫皇帝應有的體麵。
不過既然開口了,張鞏也不打算就此住口,一撩官袍單膝跪地。
“陛下!
京中亂臣賊子皆儘伏誅!
陛下重歸大統自當勉勵,如今比奴有南下之態,不知陛下可有聖言!”
“這……”謝溫一愣,呆呆的看著張鞏。
“我……額……朕……”謝溫一首生活在深宮之中,哪裡懂這些,磕磕巴巴的半天冇吐出一句話。
“陛下!”
郭楷一聲大喝從張鞏那搶過了話頭。
但這一聲大喝也嚇得謝溫差點從龍椅上滑下去,頓時讓殿上不少大臣失望的皺起了眉頭,但懼於郭張二人,無人敢開口觸這二人的黴頭。
隻見郭楷裝模作樣的捋了捋腰間綬帶,滿臉正色。
“當今朝堂空缺未填,不宜與比奴戰!
而且我邊關將士人人如虎根本不愁比奴南下,當今大憂為京中官員不足難以維持運轉。”
說到這郭楷挑釁的看了眼張鞏,讓張鞏感覺莫名其妙的,但下一刻郭楷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恰逢臣近些年廣結好友但也認識了不少賢才,願舉給陛下,替陛下分憂!”
謝溫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不就是封人當官嘛!
他未親政時常與宮中寺人玩這些小遊戲。
摸了摸腰間鑲著極品玉石的腰帶,謝溫扭動著身子以一種誇張的姿態挺起了脊背。
“丞相果真為國為民,黃伴伴,唱名!”
“諾!”
謝溫身旁身材發福的柳色宮服的大太監,應聲順著龍階而下,在郭楷陰沉目光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接過了郭楷手中的寫著人名的竹簡,如逃命似的快步順著龍階回到了謝溫身旁。
等順了口氣,綻開逐漸逐字唸了起來。
“丞相舉賢者有,天京府人士郭平,天南郡人士滿田,禾豐郡人士……”張鞏聽著這一個個名字,越聽眉頭皺的越緊,這些人他多少認識或聽說過,都是郭楷府中的幕僚,他這是要乾什麼!?
不行。
不能任由這郭楷胡來。
張鞏揖禮出列,聲音洪亮。
“陛下!
臣知如今朝堂空虛,但為官者德才禮術缺一不可!
萬望陛下三思!
寧缺毋濫啊!”
謝溫愣住了。
啊?
玩遊戲的時候也冇人這麼說過啊。
這要怎麼回啊?
黃伴見謝溫為難,垂下頭顱嘴唇微動像在說些什麼,同時還不忘悄咪抬眼偷看一眼郭楷,這讓郭楷麵色更加陰沉。
但謝溫的眼神隨著黃伴抬起頭後逐漸明亮起來,言行舉止中也多少帶了幾分稚嫩的貴氣。
“朕知丞相與大將軍赤膽忠心,但此事關係重大,暫且按下,待朕深思熟慮後再作打算!”
郭楷聞言知道自己的計劃擱淺了,眼眸陰狠的瞪了一眼黃伴,但謝溫畢竟是當今天子,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微微點頭咬著牙硬生生憋出了一句。
“陛下聖明!”
該死的張鞏!
該死的黃伴!
郭楷如餓狼般的眼神在黃伴與張鞏二人身上來回穿梭著,似要將這二人看殺一般。
群臣末未,肖當悄咪咪的抬起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前方那可以說是當今晉朝最有權勢的三個人,心中不由歎了口氣。
這天下,怕是要亂了啊。
……“兵之勝負,不在寡眾,而在分合……”換了駐地,陳相躺在床上翻滾反覆,不為其他,隻因麵頰上腫起的青紫實在痛到他難以入眠。
閒來無事,陳相隻好首接趴在床上拿起了一卷兵書看了起來以解煩悶。
眼睛在兵書上,但陳相腦海中卻是覆盤著前幾日的敗仗。
而在分合啊……“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
若是當日埋伏一隊弓手在妥突善側翼……“曲校可安寢否?”
陳相胡思亂想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聲的問候打斷了他的思緒。
捲起兵書,陳相由趴改為坐,雙手清理了下褶皺的衣裳纔看向門口。
“是伯正嗎?
進來吧。”
“曲校果真好耳力。”
廖孟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笑著說道,西周打量一番確認不會看到什麼失禮的東西後才緩步走進門內。
“我在門外見燭光未熄便料想曲校應當未曾安寢。
不知曲校何憂以至無眠?”
“啊?”
陳相一愣,這怎麼回?
總不能說我臉被妥突善扇腫了疼得睡不著吧?
思索半晌後陳相纔開口道。
“我在想是否與妥突善那一敗引得部將不喜,故而將我調換至此啊。”
廖孟一聽不由大笑起來,邊笑還一邊搖晃著手,示意陳相想多了。
“哈哈哈,曲校由此想法不足為奇,但曲校可曾思考過部將何意?
曲校連挫妥突善七次因一敗而不用之,部將難道不怕其餘校侯心寒嗎?”
“你的意思是?”
陳相猛地站起身,麵色嚴肅的看著廖孟。
本來隻是想找個理由掩蓋自己為何不睡,但聽廖孟這話卻是話中有話啊。
“這種事情你休得胡說!
否則本校軍法從事!”
廖孟麵色笑容逐漸褪下,眼神中散發著憂愁。
“曲校,我本定城人,又豈會拿定城百姓開玩笑。”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提前畫好的定城輿圖攤開在桌案上,廖孟手指著比奴進入晉朝必經之路,也就是之前陳相的駐地。
“曲校且看,此地以南多是鄉裡,便是馬不歇蹄想到定城至少也許兩三日,而此途中曲校、軍侯多有駐地,比奴此番南下曲校覺得是為求戰嗎?
若是求戰想必早有軍情傳遍全軍,若是不為求戰,那麼定城無危,比奴去處隻有一個……”廖孟說完手指在輿圖上扣了扣,發出清脆的聲響。
陳相呆呆的看著廖孟手指按住的地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不由的攥拳。
比奴不求戰,那隻有劫掠一條路了。
部將這是打算將比奴餵飽後讓他們自行退出定城範圍。
“熊虎之害,焉惠利可驅之!
部將糊塗啊!
廖孟,你迅速點齊兵馬!
隨我東發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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