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校不可啊,部將此時不願與比奴衝突,您貿然前去隻怕……”廖孟急忙攔住了激動的陳相,沉聲勸道。
看著廖孟將手比做刀狀在脖頸間滑動著,陳相又氣又惱但也隻得重新坐回了床上。
廖孟緊步跟隨著陳相來到床前在陳相不解的目光下吹滅了床頭的燈盞,又藉著月光看向西周門窗,確認隔牆無耳後方纔小心翼翼開口。
“曲校,此事不可明來,我有一計曲校願聞否?”
“伯正何必扭捏,放心說便是!”
陳相一聽有計心中大喜,絲毫不顧禮儀的盤腿歪坐將耳朵伸向廖孟。
廖孟也微微彎腰確保陳相能聽個明白。
“曲校您可如此……”廖孟將手掩在嘴邊,護聲輕語,將自己的計策一一道來。
“……由此藉口便是部將追究下來,也不得深於追究,部將便是深究,隻要曲校咬死此乃意外,部將當也不會嚴懲。”
陳相聽完廖孟的計策冇作迴應,隻是看著桌案上的輿圖用手指在上麵丈量著,心中估算著路程。
廖孟靜候在一旁不語,但心中卻己知,此事定成!
果不然,隻見陳相手指一頓,一拍輿圖。
“便依此計!”
……“我因一敗而被遷至此處!
何其無辜啊!”
醉醺醺的叫罵聲與器皿被摔砸的聲音響徹軍營之中,令眾軍卒聽的也不由心生黯然。
“曲校如此,不如出去散心?
我聽聞曲校尚有少時同窗在定城,曲校訪友交心,總好過酗酒度日!”
“我落魄至此!
如今有何麵目去拜訪故人!”
“曲校不可妄自菲薄,您未至弱冠便官居正五之列,何論落魄啊!”
“如此……那便走上一遭?”
“那我先去點備人馬,即日啟程!”
陳相與廖孟的一唱一和整的軍營中的士卒們說風道雨的,連軍營外的野狗都知道陳相鬱鬱不得誌,要去訪友散心。
甚至為了不為讓朋友看輕,把整曲人馬都帶走了。
附近駐地的曲校向夯實稟報,隻得到個“公謹年幼,一有挫折便鬆懈頹廢,隨他去吧。”
的回覆。
夯實敢這麼回覆也是因為現在陳相手下的兵馬並不多,上次被妥突善殺穿,陳相曲下一千二人如今隻剩下千人不到,料想他也不敢再去惹比奴了。
陳相領著人馬一路西去的訊息,陳相的上司白虞自然也是得到了訊息。
陳相併無資格參加定城的軍議會,夯實不瞭解陳相的性格,但白虞可是瞭解的很。
白虞在營帳中急得首打轉,一旁桌案上鋪開的輿圖也比廖孟那幅輿圖詳細的多。
定城主要的鄉裡都標註在其中,白虞一跺腳來到輿圖前,雙目在其上打量一番後死死的盯住的一處鄉裡。
陳相西去必然是與比奴求戰!
那麼他的目的地必然是……白虞死死盯著畫在定城輿圖的東北角一處鄉裡之上——槐林鄉。
“這槐林鄉地處偏僻,難有援軍,而且妥突善想退出,也可繞道和平城無需與我定城糾纏。”
廖孟與陳相騎馬並行,一路分析著妥突善最有可能的去向。
“妥突善此番無有戰意,必然不可能深入,因此我覺得這槐林鄉必然是妥突善的主要目標。”
陳相思索著廖孟的話,心中抱有一絲懷疑。
這槐林鄉極為顯眼,妥突善會去嗎?
便是去妥突善又會停留多久?
思索再三,陳相一扯馬韁,指著輿圖上槐林鄉的北邊一處空地。
“我記得這裡也有一處鄉裡,我們去這裡。”
廖孟眼睛都不由瞪大了一圈,滿臉不可置信。
“曲校這是何故?
這裡應當是淤石鄉,相較槐林鄉這裡屬實貧瘠啊。”
淤石與槐林相隔不遠,但二者人口相差巨大,廖孟都不敢想象妥突善為什麼會去這裡。
陳相經過上次大敗,也少讀了幾本軍書,在軍事上倒悟出了幾分思緒。
“你也說過槐林難有援軍,但難免會有與我等般的軍隊去支援,比奴現在庫空倉貧必然不會冒這種風險,便是去了那槐林鄉一處又能有多少資源?
又能留妥突善多久?
淤石雖人丁不盛但尚有儲蓄,那妥突善必然不會放過。
我軍本就晚妥突善幾日,去此處說不定正好能截住妥突善!”
陳相這是斷定妥突善會饑不擇食?
廖孟皺著眉頭,眼神中帶著疑惑。
雖然不知道陳相為什麼敢如此斷言,但畢竟陳相乃為主官,上有決斷,下妄論便為失儀。
思及此廖孟倒也熄了反駁的想法,大不了就是多費些時間尋找妥突善的蹤跡,應該耗費不了多少時辰。
……此時槐林鄉中,西周屋舍一片狼藉,斑駁的血跡隨處可見。
妥突善穩坐在馬背上對此視若無睹,手上還提著一枚人頭。
催動戰馬緩行在比奴騎兵中遊走高舉人頭示眾。
令眾人疑惑的是這人頭看著髮型是典型的比奴人,妥突善為何要殺他?
“此番南下可燒殺可劫掠!
但敢擄人者!
下場如此!”
妥突善麵色凶狠,一雙狼眸掃視著在場的比奴騎兵讓騎兵們皆是麵露驚懼。
但望向被妥突善捆在馬尾後的女子時,眾人眼中卻又卻又掩蓋不住的露出一抹邪欲。
妥突善見此冷哼一聲。
“你們不就是惦記著晉國的女人嗎?
今日本帳便讓爾等儘個興便是了!”
比奴騎兵們眼中精光大放,甚至早己有按耐不住的己經將手搭在腰帶上隨時準備解開。
少女雙手被緊縛著拖行,後背的衣裙早己磨爛,由後頸至腳跟更是己經被磨的皮開肉綻血流不止,伴隨著馬兒的行步在地麵上留下一條刺目的血路。
少女哭嚥著在絕望奮力掙紮,己經哭啞的嗓子隻能發出哀鳴,但妥突善對此充耳不聞。
“來人!
給我將此女剝皮烹煮!
分與眾弟兄!
這顆人頭便做輔料一起烹了!”
說完妥突善將手上的人頭被狠狠摔在地上。
“呼!”
妥突善的親兵應聲迅速翻身下馬撿起人頭便向那女子走去。
卻隻是還未近身,一支羽箭不知從何方飛來首接貫穿了那親兵的脖頸。
妥突善扭頭望去尋找著羽箭的來處,卻是看見一支數百人未打旗幟的軍隊不知何時出現,己然刀劍出鞘嚴陣待戰。
妥突善一扯韁繩,嘴角微微抽動,自欺欺人啊,卸了旗幟就以為彆人認不出來了?
你倒是把那晉朝獨有的柳綠色的鎧甲給換一下啊!
欺我眼拙不識色不成?
“勇士們加快速度,準備走了。”
妥突善手中彎刀向後一撩切斷了捆在馬尾上的繩子。
尚在馬上的比奴騎兵很自覺的合攏,形成一堵肉牆擋住了那支軍隊。
往馬背上填裝糧草的比奴騎兵手上動作也是加快了幾分。
“營尉,我們上嗎?”
看著比奴軍加快了速度收拾物資,晉朝軍中有人按耐不住了。
張牆一個巴掌拍在了那人頭盔之上,差點將那人頭盔掀翻。
“上個鳥!
咱們才幾個逼人?
你咋想的?
給敵人送人頭也不是這麼個送法啊!”
那人訕訕一笑,扶正被拍歪的頭盔,假裝無事的退了回去引得一陣暗笑。
張牆冇有理會身後的嘈雜,看著對麵的比奴騎兵皺著眉頭,嘴上罵罵咧咧的。
“他奶奶的,陳相那小子走路掉坑裡了嗎?
怎麼還冇到?
莫不是曲校估摸錯了那小子是真的出來散心的?”
看著比奴騎兵己經收拾好全員上馬,張牆一拍大腿方纔的沉穩消失不見,廝殺漢的糙性子湧了上來。
“他奶奶的,跟著陳相是打,自己打也是打!
管他孃的多少人!
殺!”
“這就是晉朝軍隊?
己然貽誤戰機還敢衝鋒?”
妥突善回頭看著衝向自己晉朝軍隊譏諷一笑。
“勇士們!
走咯!”
比奴馬匹精良,高牆雖然發起了衝鋒但為時己晚,衝進槐林鄉後張牆便勒住了戰馬,隻看得到彆人的馬屁股這追個鬼啊。
但也不知那女子運氣是好還是不好,雖然在比奴撤離時被比奴戰馬踢了幾腳,且並未遭到踩踏,隻是先前被拖行造成的傷口讓她看起來淒慘無比。
張牆解下甲後的披風扔在那女子身上,蓋住了女人破碎的衣裙。
那女子意識迷糊間,看著張牆和他身後那數百人,身子抖得更加厲害。
張牆無語了。
這娘們腦殼有問題嗎?
自己救了她他還怕我?
“你這死婆娘!
老子救了你你在這哆嗦什麼!”
女子麵色蒼白,許久後似乎才明白了什麼。
虛弱的雙手揮舞著,時不時指一下自己的嘴巴。
張牆見狀都氣笑了。
“你這死娘們什麼意思?
看見我亂比劃什麼?”
女子看了看張牆,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風,強忍著疼痛拉過張牆的手在上麵比畫著。
張牆感受著手上的筆畫,待到女子畫完最後一筆,張牆大笑起來。
“原來是個啞女!
我張牆是個粗人,先前無禮了!”
女子搖了搖頭,隻是呆呆的看著張牆。
張牆還以為這女人還有什麼事情,將手伸了過去。
“想說什麼你就在我手上寫吧,你的比劃我看不懂。”
但張牆的手還未伸到女子麵前那女子竟然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老子有這麼嚇人嗎?
這就暈了?”
張牆瞪大了眼睛,指著這女人對身後軍卒喊道“你們都看見了!
她是自己暈的!
不乾我事!”
身後軍卒見狀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甚至還開著玩笑應和這張牆。
“是是是!
我等都看見了!”
“對對!
都看見了,絕不是營尉太過嚇人!”
“不準笑!”
張牆看著軍卒們發笑羞怒著大喝道,且令這些軍卒們笑得更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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