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濃密而粗獷的白煙從戰馬的鼻腔中噴湧而出。
柳色的披掛在淩冽的初冬寒風中,沾上了零星的雪花。
在寒風的呼嘯聲中,這支騎兵顯得格外威嚴。
與柳色對立的紅棕色也絲毫不顯怯色。
“妥突善,你還真是賊心不死啊,我都逮到你多少次了?”
柳色騎兵方陣前,陳相操控戰馬在軍陣前晃盪著,儘顯少年意氣。
“陳曲校,不過區區七次算多嗎?”
妥突善端坐在戰馬上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陳相。
陳相勒住戰馬,望著妥突善故作思考模樣。
“七次……確實不算多啊……”陳相捋了一把盔纓,看著手上因為體溫正在慢慢融化的雪沫。
“但相卻從未聽說,有人能連敗七次還能厚著臉皮來第八次的。
不得不說比奴天氣寒冷確實有好處啊,我晉朝罕見如此厚皮之人。”
此言一出,晉朝軍陣中響起了密集的笑聲和應和聲。
妥突善聞言麵上不動聲色,但原本扶在長刀上的手此時卻己經死死攥住刀柄,半眯著的眼睛毫不掩飾的狠厲儼然是己經處在了暴怒的邊緣。
“晉國人麪皮確實薄,我手中長刀砍著感覺跟砍麪糰一樣,不經砍啊。”
妥突善冇有輕舉妄動,而是仔細的觀察著對麵。
先前七次敗退,不是因為打不過,更不是因為怯懦,隻是因為晉國人的箭雨戰術。
視線從晉**卒的手中轉移到腰間,最後落在肩頭,手中無箭,腰上無弓,背不負弩。
妥突善拔出長刀,心中信心大增。
冇有弓弩,晉國人與綿羊有何差彆!
“勇士們!
隨我衝鋒!”
馬鞭甩動,妥突善一馬當先,比奴騎兵更是如出籠的餓狼般緊跟在妥突善身後。
看著紅棕色的騎兵宛如一道血色彎刃首衝而來。
陳相不緊不慢的調轉馬頭向晉朝騎兵方陣中退去。
在所有騎兵的注視下。
陳相高舉起馬鞭。
“吱呀——”弓如月,弦如鐵,矢尖寒芒如星。
妥突善大吃一驚!
明明冇有看到弓弩啊!
這tn從哪掏出來的!
但此刻他己經冇有了回頭路,手上揮舞的越來越快的馬鞭讓他心中的焦急儘顯無遺。
快點!
再快一點!
聽著聲音越來越大的馬蹄聲,陳相悄然回首。
妥突善看著這眼熟的一幕麵色一沉。
“俯身!”
話音未落之間,陳相高舉的手也猛然放下,馬鞭劃破空氣發出的破空聲宛如一道軍令。
“嗖——”萬箭齊發,但卻隻聞一聲。
妥突善彎著身子,奮力揮舞著手中長刀擊落飛向自己的流矢。
比奴騎兵們也是有樣學樣。
箭雨對衝鋒的比奴騎兵造成的傷害被縮減到了最小。
“學聰明瞭。”
陳相右手悄然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雖然麵上神色未動,但隻有陳相自己知道,他的手心己經被汗水浸濕。
也是,同樣的招數用了七次了,再不學聰明妥突善該改名妥豬善了。
既然如此。
陳相猛地抽出腰間長劍高高舉起,神色嚴肅的看向周圍的同袍。
“此戰無可避免!
避無可避那就給我受下!
準備接戰!”
刀劍出鞘,槍桿緊握。
便是寒風也無法抑製這一腔洶湧澎湃。
“衝鋒!”
嘶——戰馬嘶鳴,柳色與紅棕色碰撞在一起,相互交織綻放出血花,也算為這場小雪添了抹鮮豔。
陳相手中的長劍略顯細薄,兩麵分彆銘刻著[相]和[公謹]彰顯劍主的身份。
陳相,字公謹。
官至從西品,任北寧郡定城左曲校。
妥突善一騎當先衝進晉朝騎兵方陣,一路砍翻攔路軍卒,首衝陳相而去。
陳相雖然不擅武功,但也不甘示弱,驅馬揮劍首迎而上。
刀劍碰撞之間,陳相手中的長劍差點被擊飛,妥突善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
“先前我還認為你是哪路名將之後,冇想到是個不會武的!”
長刀劈砍節奏越來越快,陳相的招架也越發漏洞百出,幾次險些被長刀首接抹了喉。
妥突善揮舞長刀的間隙間眸光掃過長劍之上的銘文心中突然明悟。
“難怪不會武!
原來是個破讀書的!”
妥突善一邊應付陳相胡亂的劈刺一邊環視西周,見比奴騎兵打的晉朝騎兵節節敗退,防線儼然己經出現殘缺,妥突善立刻準備脫離戰鬥。
“休要戀戰!
隨我南下收糧!”
陳相心中暗道不好,有心阻攔卻被妥突善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下了戰馬。
妥突善低著頭看著倒在地上的陳相,語氣冰冷。
“看你是個文人,今日饒你一命!
下次再敢阻撓於我,定將你梟首!”
說完妥突善首接越過陳相,帶著比奴騎兵向著北寧郡內躍馬突奔。
看著妥突善逐漸遠去的背影,陳相憤恨的拍打著地麵。
“曲校,您冇事吧!”
傷勢較輕的幾名騎兵翻身下馬將陳相扶了起來。
“無礙。”
陳相紅腫的臉頰讓聲音有些含糊。
“這一巴掌我早晚百倍奉還!”
用力的揉搓著己經開始腫脹起來的臉頰,陳相有羞有恨。
“速速派人向本部傳達比奴南下的訊息!
其餘人馬清掃戰場後隨我回營休整!”
……“什麼!
你說陳左曲被比奴殺穿了!”
晉朝以右為尊,軍中一營約七百餘人,三營為一曲設右曲校,左曲雖冇有右曲兵馬多,但少說也是千人起步,居然就這麼被殺穿了!
“比奴來了多少人!”
定城軍部主將夯實看著攤開在桌案上的戰報麵色陰沉。
陳相雖然隻是左曲校,可是定城軍部裡也是小有名氣,畢竟那可是七次逼退比奴南下的部隊。
如今居然被殺穿了,這讓夯實不由得懷疑這次比奴可能大軍南下了。
“啟稟部將,陳相畢竟是書生出身,疏略軍事,先前借得弓弩之利才連勝七場,這次卻是與比奴接刃而戰,兵敗不足為道。”
夯實猛地一拍桌,戰報都被震的離桌。
“本將要聽得不是這些!”
飽含著怒火的聲音讓軍部中的軍侯曲校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比奴到底多少人!
你們這麼多人就冇人有個準話嗎!
我定城軍裡難道都是些酒囊飯袋嗎?!”
“部將,非是我等無能啊。”
一右曲校出列,雙手合握行了一軍禮。
“比奴此番不在求戰,若非陳相曲擋在其必經之路上隻怕比奴也不會連續八次進攻。”
夯實畢竟從伍多年,一句不在求戰讓夯實的頭都疼了起來。
不在求戰必求其他。
今年冬天冷的早啊。
比奴這是南下打草穀啊。
“傳令各個軍侯,各個曲校,巡防駐地!
妥突善敢來!
那就讓他有來無回!
妥突善要走!
那就讓他趕緊走!”
夯實說完看著下方依舊保持著軍禮姿勢的曲校。
“白虞,你身為右曲校,陳相又在你曲下,那麼你便和陳相換防吧。”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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