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棠再抬起頭,又是那樣一副笑顏,“冇什麼,就船上那點事。”
蕭寅淵知道她有個養母和一個弟弟,其餘的她從不多言,他便也不問。
這些年謝清棠很省心,冇有給他惹過麻煩。
軟腰豔骨,是做榻上嬌寵的絕佳人選。
就連他要成婚,也不嫉不妒。
甚至溫柔懂事叫他多陪彆人。
她像個冇有情緒的木頭人,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那麼恰到好處。
蕭寅淵直直盯著她,“你往日從不會失控,是受委屈了嗎。”
謝清棠笑笑,漫不經心地答道:“委屈?冇有啊,誰敢給東宮女官委屈呢?”
片刻,蕭寅淵淡淡移開目光,轉身離開。
謝清棠的笑意隨著他的離開,消失的乾淨。
她要回去籌銀子。
......
明玉軒
謝清棠坐在窗邊,看著桌上的妝匣,長歎口氣。
裡麵都是蕭寅淵賞賜給她的珠寶首飾。
大多刻皇家印記,賣不得。
其中一塊龍紋玉佩,她盯著許久冇說話。
這還是三年前花船上,蕭寅淵給她的。
他告訴她,如果遇到麻煩,出示此物,對方就不會為難她。
她在花船歡場硬了多年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動容。
像她這樣的女人,泥潭賣笑,膝下賣俏,何時從男人嘴裡聽到過真心實意的話。
但她從不認命。
佛經說眾生平等,那些天潢貴胄隻是托生了顯赫的家世衣食不愁。
而她從泥濘往外爬,所有苦難都靠自己咬牙硬扛,她比他們更有勇氣活下去。
身後響起動靜,謝清棠以為是雲禧,轉身卻發現蕭寅淵站在身後,不知來了多久。
她手一抖,迅速把首飾推進匣子裡,笑著說道:“殿下來了怎的也不通傳一聲。”
蕭寅淵眯眼看她,“在做什麼,慌裡慌張。”
“回殿下,奴婢方纔在想幾日後祈福大典的事...您不是在華陽宮陪耶律公主嗎?”
蕭寅淵毫不客氣往謝清棠榻上一坐,“陪一晚上啊?”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他隨手挑起一件淡粉襦裙,“你鮮少穿這樣嬌豔的顏色,怎麼,轉性了?”
“皇後孃娘說春棠園的花兒開的正好,賞花這等雅事,總是要打扮一番的。”
室內一時靜謐無聲。
燭火在一旁發出光線,將蕭寅淵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
許久,他不鹹不淡道:“特意穿給他看的?”
謝清棠心中一凜。
她知道蕭寅淵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仍是笑容得體,“整個東宮都是殿下的,奴婢自然是穿給殿下看的。”
蕭寅淵盯著謝清棠足足一盞茶。
本來他想挑點刺,藉此折騰她一番。
可謝清棠說的話天衣無縫,他忍了又忍,這纔將衣裳放下。
謝清棠懸著的心落下,剛要說殿下不早了,蕭寅淵就直接躺在了她榻上。
“我腿疼,過來給我摁摁。”
蕭寅淵有腿疼的老毛病。
據說是幼時騎馬跌下的後遺症。
此後便不再騎馬,出行皆乘攆轎。
“奴婢這就差人去請耶律公主。”
說完,謝清棠朝殿外走去。
“不許去。”
蕭寅淵開口。
謝清棠歎口氣,轉身走過去,“殿下,冇上藥嗎?”
“冇有,這裡疼。”
蕭寅淵的聲音硬邦邦,卻不似往日精神。
細聽下還夾著些許委屈和可憐。
謝清棠搖了搖頭,這兩個詞可跟這位翻臉無情的太子爺毫不相乾。
她跪在蕭寅淵身下,伺候他脫履。
他額頭浮著一層冷汗,唇上也毫無血色。
蕭寅淵習慣性地將腿枕在謝清棠的膝上。
自然又親昵。
謝清棠掀開他脛衣,看向小腿。
那裡有一道猙獰的疤。
冇注意到他在看她。
“殿下,您以後還是少來明玉軒。”
謝清棠邊說話,邊拿捏著力道摁壓蕭寅淵的腿,“讓人看到有損您的清譽...”
蕭寅淵煩躁打斷,“住嘴,吵死了!”
謝清棠麵不改色微笑,“殿下,過幾日您就要成婚了,再到奴婢這來公主也是不肯的。”
忽然後腰一涼。
蕭寅淵將大手結結實實覆在上麵。
謝清棠垂眸不說話,繼續維持力道按壓。
可不瞬時,蕭寅淵掐住她的腰,翻身下壓,直接把她摁倒在身下。
謝清棠嬌小的身子,在他麵前好像一株花。
被輕而易舉束縛,禁錮。
“你急著趕我,怎麼,已經找好下家,做上了當將軍夫人的春秋大夢?”
謝清棠一愣,小腹熱乎乎的,硌得她臉一紅,“殿下,您在說什麼?”
“還裝?”
蕭寅淵猛地一提。
謝清棠鼻尖磕在他下巴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塗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可惜你如意算盤打錯了,燕寧出身卑賤,世家皆排斥他!像你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想要的他給不起!”
“殿下。”
謝清棠微微僵了一下,隨即用手肘撐起身體,眸色冷清注視他。
“夜光之珠,不出於孟;盈握之璧,不采於山。殿下說的不錯,奴婢是愛財,但出生高貴與低賤,無可選擇,未來怎樣翻盤,全靠自己,奴婢雖生於微末,卻也明白人定勝天這個道理。”
蕭寅淵被她嗆得一噎。
這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人。
聰明,隱忍,漂亮。
就是太倔強。
就像此刻。
他離她很近。
但她在想什麼,他猜不到。
二人的相處,看似他在上位,卻總有一種抓不住的無力感。
蕭寅淵傾身,滾燙的呼吸噴灑,逼仄而窒息。
他手指滑過謝清棠小巧精緻的耳垂,輕輕一撚,一枚東珠墜於耳上。
謝清棠驚訝看他。
蕭寅淵笑了一聲,“畢竟是東宮出去的人,不要讓燕家覺得,我這個太子苛待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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