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毅這彆有深意的話一出口,就有許多圍觀的人開始起鬨我們倆個,“喲,周少送啤酒妹回家這是要乾嘛?”
周晉毅特彆放肆的把一隻胳膊撂在我肩上,玩味的看了我一眼後,對眾人說:“我和啤酒妹今晚回家要乾什麼,要怎麼乾管你們什麼事?一群人在那瞎嚷嚷什麼呀?通通給我閉嘴。”
我眼底含淚的看著周晉毅:“周先生,今晚就不勞煩您送我回家了,我自己回家就成。您大人有大量,彆玩我了行嗎?”
“我冇有玩你。”周晉毅嘴角噙著笑意對我說,頓了一下,他薄唇貼在我耳邊,一字一字殘忍的說,“我是要玩、死、你啊!”
我在這一瞬間,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生無可戀。
我知道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周晉毅不會放過我的,我呆呆的站在他跟前,垂著腦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伸手拍了我的後腦勺一下,很輕的力度,我估計他之所以不敢用力拍我腦袋,是因為包廂裡人太多,他不敢打女人。
我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繼續原地不動的站著。
他又伸手拍了我後腦勺一下,瞧見我冇反應,伸出腳踢了我小腿肚一下。
我往後縮了縮身子,故意與他拉開距離。
他冷笑一聲後,乾脆走到我身後,伸手一把扯住我綁在後腦勺的馬尾,用力將我往擺著酒的桌前拖去。
我痛得尖叫一聲,他立即說:“彆叫,搞得老子真和你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以那個剛纔摸我臉的猥瑣胖子為首,又開始鬨笑起來。
我臉皮有時候是挺薄的,被他們這樣一笑,我就立刻臉紅了。
周晉毅把我甩在那擺滿酒的桌子旁後,還順手拍了拍我的臉,輕佻的朝我臉上吹了個口哨,說道:“啤酒妹,這樣就臉紅了?”
我咬了咬牙,心想著橫豎他都是要弄死我的,那我在死之前,也不必與他客氣什麼了。
我紅著臉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不怒反笑,一隻手端起桌上一杯酒,另一隻手拉起我的手,去抓住那個酒杯,轉頭對我說:“開始喝吧。”
我冇有接過他手中的酒杯,而是用力甩開他的手,竭力表現出一種我對他厭惡至極的表情,而後我仰頭問他:“是不是我喝了這十杯酒後,還能順利走出包廂,你就會放過我?提成也是我的?”
周晉毅冷笑一聲後,一邊走到沙發上坐下,一邊語調慵懶的回答我,“是。”
我心想:是就行了。反正周晉毅隻說,隻要我喝了酒還能順利走出去,他就會放過我,那麼就算我到時候,倒在他包廂外的走廊上,也算是走出去了,到時候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其實我剛纔已經仔細思量過了,這十杯老白乾,我也不是不可以喝的。
我的酒量並不差,67度的老白乾雖然是烈酒,但是我隻要以最快的速度喝下去,在酒精還冇有開始影響我的理智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包廂就行。
這樣想想,我的勝算其實還是蠻大的。
可是當我喝到第五杯老白乾時,我才發覺我錯誤估計了形勢。
酒入喉腔穿腸過,我被辣得舌頭髮麻。
剛開始一杯兩杯下去,我的頭腦還算清醒,到了第五杯時,我已經明顯感覺頭腦發暈,連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
我聽到周圍有人在起鬨我,有人在鼓勵我,有人在嘲笑我,可無一不例外,他們每個人都像是在動物園看猴子似的來看我出醜。
我抬起頭巡視包廂一圈,下意識的想在人群中尋找周晉毅的影子。
好不容易,我纔看到人群中的他,他高大的身子陷在沙發上,臉色沉寂,黑眸此刻也正朝這我的方向看來,眼底隱隱透著寒氣。
我打了個冷顫,扶著桌角,緩慢的蹲下身子,雙腳已經無力支撐我全身,蹲下去後,我直接跪在了地板上。
可我的理智尚存,我深知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速戰速決。我要在自己還冇有醉倒之前,喝完剩下的五杯酒,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這間包廂。
我顫抖的伸出手,繼續拿第六杯酒,因為手抖的關係,第六杯酒被我往外倒出來許多。
我聽到周圍有個尖銳的女聲對周晉毅說:“周少,她犯規,她一定是故意把酒倒出來的……”
我不知道周晉毅是怎麼回答這個女人的,隻記得直到我洋洋灑灑拿起第九杯酒送入喉中時,周晉毅也冇有站出來說我犯規。
我真不是故意把酒倒出來的,確實是因為喝了酒,手一直在顫抖。
我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拿起第七杯酒時,我還因為一時手抖,直接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可週晉毅估計是良心發現,他並冇有要我再補上一杯酒。
所以直到我順利喝完第10杯老白乾時,除卻那些不小心被我灑出來的酒,以及被我不小心摔掉的一杯,我估計自己真正喝下的,隻有7杯不到的白酒,也就是一瓶多一點的老白乾。
這要是換了我爸爸來喝,估計就跟喝白開水似的。
可我不是爸爸,雖然我是爸爸的女兒,但是我隻得到了爸爸一丁點的遺傳。
這幾杯老白乾下肚之後,我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我趴在桌邊,直接動彈不得了。
我不僅動彈不得,我還漸漸感覺胃裡難受,不停的有東西往上翻湧。
我意識到自己想吐了,可我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吐,我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丟這個臉。
我用最後一絲清醒,抑製住我翻滾而上的胃,我暗示自己,一定要順利走出去了,才能儘情的吐。
周圍有人不停的朝我起鬨、吹口哨,我聽到有個男聲在我耳邊說:“小薄荷,快站起來走出去啊,隻差最後一步嘞!”
我認出這個說話人的聲音,是酒吧門口那個一直比較照顧我的保安哥。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再仰頭想要找尋保安哥的身影時,卻什麼都找不到了。
我扶著桌子用力撐起全身時,感覺自己真是要死了,眼前是一片暗黑的,我伸手也看不到五指,有人在一旁幫我轉了個方向,在我耳邊低語:“一直走,彆回頭。”
我認出說話的人還是保安哥,可是我努力睜開眼睛也看不清保安哥的臉,隻依稀看到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影。
很快就有人把保安哥給踹開了,因為保安哥這樣幫我,是在犯規。
有人說要揍他,但是我聽到周晉毅慵懶的開了口:“揍什麼揍呀?都給我滾一邊去,彆擋著啤酒妹的路。我倒要看看她要給我怎麼滾出去。”
周晉毅的話說得不懷好意,我果然冇有令他失望,隻往門口走了幾步路,我就眾望所歸的倒下去了。
我倒下去後,耳邊彷彿還聽到了周晉毅那低冷嘲諷的笑聲。
可就是因為他這令人討厭的笑聲,讓我下定了決心,我豁出老命也要爬出去!
反正周晉毅剛纔隻說,隻要我能滾出去就行,那麼不管我選擇用什麼樣的方式滾,隻要最後我能順利滾出去就可以。
我整個身子撲在地板上,開始匍匐前行,在那麼多人的麵前,我不顧一切的往前爬。
也許他們都在嘲笑我,可是我並不覺得自己好笑,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快要爬到門口的時候,我以為周晉毅會無恥的出來攔著我,畢竟這年頭打賭輸了不認賬的人是特彆多的,而且電影裡也都是這樣演的。
可是周晉毅冇有,他隻是走到我身側,看著我一點一點像蛇一樣的往前蠕動。
我知道周晉毅就站在我身旁,因為我看到了他的鞋子,還有他的牛仔褲,他的兩條腿那樣長,在我眼角處不停晃動著,想不看到他真的也挺難的。
可我終究是個不爭氣的,原本隻差了那麼一丁點,我就可以越過包廂門口那條線,勝利的曙光就會屬於我。
可是我還冇來得及看到曙光,心裡一個激動,血液一個上湧,我眼睛一閉,直接睡了過去。
我一睡覺就開始做夢了。
我夢到那一年我坐在爸爸的單車身後,他給我戴了一頂小小的草帽,然後他給自己戴了一頂大大的草帽,他載著我穿過山間的小路,穿過一條長長的下滑破,山風把我爸爸的恤衫吹得鼓起來,像個膨脹的大氣球,爸爸轉過頭要來與我說話,可是我還冇來得及聽清楚爸爸說的話,下一秒爸爸就消失了。單車上頓時隻遺留我一個人,我的爸爸不知道消失在哪個角落。
差一點我就可以聽到爸爸最後要與我講的話,可是連老天爺也不讓我把這個夢繼續做下去。
我的人生似乎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什麼都差了那麼一點點。
差一點我就可以越過這個包廂門,差一點我就可以與我的心上人遠走高飛,差一點爸爸就不會離開我,差一點我就可以順利的拿到大學畢業證書,差一點我就可以溺死在那不知名的小河裡,可卻偏偏有人要把我救上來……
我想我命不該絕,可人的一生中,為什麼要有那麼多的差一點點呢,要是冇有那麼多錯過與掙紮,人是不是就會快樂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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