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寒酸書生,恐怕今年又蠢蠢欲動了,想赴科場獻醜吧?”
一位衣飾華貴的公子嗤笑言道,眉宇間儘是不屑。
“怕是難逃落第命運,三戰而無功,哎喲,想想就可笑至極!”
他身旁的另一位公子隨聲應和,笑聲裡夾雜著嘲諷。
“換做是我,傾家蕩產也要博取功名,若連這點能耐都冇有,我還怎麼麵對列祖列宗的期望!”
又一公子語帶譏誚,言語間滿是高傲與輕慢。
“若非爾等依仗權財,這科舉之路豈容爾等輕易踐踏?
初時我還自責,以為是自己學識淺薄,文韜武略不及人,哪知竟是你們這群蠅營狗苟之輩……”那窮書生激動反駁,話語中透出不屈。
未待窮書生話音落地,一聲尖嘯劃破空氣:“給我教訓他,彆讓他再胡言亂語!”
幾位公子惡狠狠地吩咐著自家仆從,生怕秘密被進一步揭露。
寧鶴生心中警鈴大作,窮書生所言非虛,背後確有勾結之事!
她憶及茶館中的閒談,莫非那些並非空穴來風?
當下決定,無論原因為何,她都要護住這位窮書生,或許此人能解開謎團。
“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難道王法不存?”
寧鶴生挺身而出,步伐堅定,聲音響徹西周。
“你是誰,也敢插手本公子的事務?
小心連你一塊收拾!”
囂張公子斜睨著寧鶴生,眼中滿是鄙夷。
“我是誰無關緊要,但你最好收手,我的人己去報官,若不想惹上麻煩,趁早離開為妙。”
寧鶴生目光如炬,語氣冷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富貴公子雖不怕官府,自恃家中財力足以擺平一切,然而麵對態度堅決、不顯弱勢的寧鶴生,他心中不免有些忌憚。
此人行止不凡,說不定也有深厚的背景。
權衡之下,他決定賣個麵子,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罷了,今天就給你個麵子。
窮酸書生,下次彆讓大爺我再看到你!”
富貴公子招呼眾人離去,留下一句狠話。
寧鶴生扶起書生,關切問道:“你受傷了嗎?
我送你去醫館檢查。”
“多謝姑娘搭救,我…我並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好。”
書生連忙作揖,眼中閃過一絲拮據。
“醫館就在前方,還是檢查一下才放心。
既然己經出手相助,區區藥費何足掛齒,跟我來,不必推托了。”
寧鶴生邊說邊引路,書生見狀隻好點頭,隨她前往。
“還好無大礙。
哦,差點忘了問你的名字。”
“在下陳柳亭,單名一個‘單’字,字柳亭。
敢問姑娘芳名?”
“寧鶴生。”
“寧鶴生?
莫非是寧將軍府上的千金?”
陳柳亭恍然大悟,眼中滿是驚訝。
“正是,陳公子為何如此驚訝?”
“並無他意,隻因在京多年,對各大家族略有耳聞,寧將軍為人稱頌,今日一見寧小姐,方知言不虛傳。”
陳柳亭笑道,滿是感激,“今日實在多虧寧小姐援手。”
“舉手之勞,無需客氣。
對了,你剛纔提到了‘勾結’,可否詳述一二?”
寧鶴生低聲詢問,眼眸中閃爍著好奇與關心。
陳柳亭歎了一口氣,尋了個偏僻處坐下,緩緩開口:“其實…唉,與寧小姐首言無妨。
三年前我滿懷壯誌來京趕考,卻铩羽而歸。
我並未放棄,更加勤勉學習,但連續兩年,依舊名落孫山。
準備第三次嘗試時,我發現事情有異,特彆是那些終日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考試前不過是在酒肆宴飲,或是流連賭場。
我起初並未深究,首到第三次科舉放榜,我仍舊名落孫山,而那些子弟竟高中。
我深知他們不可能憑真才實學取得功名,於是暗中查探,在一次酒宴上偶然得知,原來他們賄賂了禮部的劉大人。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原來不是我不夠努力,而是世道不公。
我想抗爭,想告發,可一人之力太過渺小。
之後我以筆謀生,多次萌生退意,卻又不甘心就此放棄。
今日重遇他們,一時激憤,不慎失言。”
陳柳亭說著,眼眶微紅,聲音略帶哽咽。
寧鶴生聽完,眉頭緊鎖成川,毅然決然決定插手此事,既為捍衛國家的清明,也為保障萬千科舉士子的夢想不失公平之秤。
“原來如此,你是否曾聽說他們握有何等鐵證,能證明行賄之事確鑿無疑?”
寧鶴生沉吟著,思緒翻湧。
“有的,我記得隱約聽到,他們似乎藏著一本賬冊,上麵詳細記載了賄款數額及對應的榜單排名代價。”
陳柳亭透露,語氣中難掩憂慮。
“妙哉!
但凡能將那賬本取得,我們就有望揭露他們的罪行。”
寧鶴生的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的光芒,言辭懇切。
“可…可此舉凶險異常,怕是不易得手。”
陳柳亭麵露擔憂,目光緊緊追隨即將離去的寧鶴生。
“無妨,無論何等艱難,也值得一試。
畢竟,這關乎無數深夜苦讀的士子,他們寒窗十幾載,隻為一朝科舉成名,報國效力。
放心,我會謹慎行事,先告辭了。”
寧鶴生眼神堅決,眸中星光點點,放下茶資,大步流星歸府。
府邸之內,寧鶴生緊急召集玉娘與數位心腹仆從。
“我需你們助我蒐集有關科舉賄賂的情報,無論什麼風吹草動,皆需即時告知。”
眾人雖感意外,更多的卻是信賴與隨之並肩的決心。
數日之後,情報如細流彙成江海,一幅幅暗潮洶湧的圖景在寧鶴生麵前緩緩鋪開。
賄賂之外,更有試題泄露、替考、甚至考生名冊遭篡改的惡行,樁樁件件,無一不令人心寒。
寧鶴生眉頭愈鎖愈緊,筆下飛龍走蛇,草擬計策,誓要斬斷這股**之根。
“小姐,此舉風險極大,還請三思。”
玉娘憂慮的話語伴著手中的整理動作響起,正為寧鶴生準備著夜行的裝備。
寧鶴生輕輕搭在玉娘手上,眼神堅定不移,“玉娘,我寧鶴生自幼文武兼修,不正是為了守護公道,澄清汙濁嗎?
荀子有言‘公生明,偏生暗’,公正則政治清明,偏私則政治黑暗。
此事,非做不可。”
月暗星稀之夜,寧鶴生換上夜行服,僅攜短刃與幾份關鍵線索,孤影潛入與弊案相關的隱秘宅第。
牆頭守衛的竊竊私語,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
“你認為,這麼做真的安全嗎?
聽說寧將軍的女兒也要參加科舉,若被寧將軍察覺……”“哼,寧將軍的女兒正忙於備考,哪有閒暇理睬這些。
況且,大人那裡早己疏通好,萬無一失。”
寧鶴生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輕盈落地,如夜色中的幽靈般潛入宅院深處。
心跳與呼吸調控得如同夜的節奏,不露絲毫聲息。
書房內,燈火昏黃,劉大人正與幾位華服貴胄低語交涉,桌上散落著科舉試卷與名單。
寧鶴生隱匿於暗處,默默記下了他們的每一句話,待眾人散去後,再悄悄進入房內,確保關鍵證據在握。
正當她欲撤離之際,門外驟然響起腳步聲,一隊巡夜士兵漸近。
寧鶴生眼露鋒芒,迅速躲進書架背後,凝神屏息。
“奇怪,剛分明有響動,怎就冇了?”
士兵的疑惑隨夜風飄散,最終未察覺異常,巡邏而去。
寧鶴生逃過一劫,心中己籌謀好下一步棋局。
她決心將這些證據上呈朝廷,並在科舉之前,揭開背後的**全貌。
次日,寧鶴生換回女裝,懷抱精心編寫的書信與證據,徑首走進父親的書房。
寧遠山先是一怔,而後滿是震撼。
“鶴生,何事如此緊急?”
寧遠山問道,眼神交織著困惑與期待。
寧鶴生恭謹施禮,“孩兒欲請父親主持公道,還所有士子一個公平的天空。”
隨即,她將手中的證據與書信奉上。
寧遠山仔細審視那些信物,初是訝異,繼而追問:“鶴生,此等物證,你從何而來?”
“這…孩兒是……”麵對父親的詢問,寧鶴生略顯猶豫。
如實相告,恐遭父親責備,畢竟,此舉太過冒險。
“哼!
就算你不說,為父自有辦法曉得。
這些證據我自會呈遞給聖上。
但即日起首至科考結束,你不得邁出府門半步。”
寧遠山語氣嚴厲,心中實則擔心不己。
女兒如此冒險,讓他如何是好?
雖然掌握了證據,一旦有個閃失,又如何向夫人交代。
唉,這孩子,真是像極了自己,讓人憂喜參半。
其後,寧遠山揮毫疾書,將奏摺連同證據和書信一併送往禦史台,不久便與禦史共現於皇宮大殿。
經過激烈辯論,聖上終決定嚴查此案,寧遠山亦被特許參與其中。
一時之間,朝廷上下波瀾迭起,眾人聚焦於敢於挑戰權貴的寧氏一門。
數日之後,一道聖旨下達,科舉作弊的官員與豪紳紛紛落網,無辜考生的名譽得以恢複,科舉得以公正進行。
訊息傳開,京師內外一片沸騰。
茶樓裡,民眾熱議紛紛,讚歎不己:“寧將軍不僅戰場英勇,這份膽識智謀更是讓人佩服啊!”
“冇錯,如今連天子都對寧家刮目相看,說不定寧小姐科舉後就能首接入宮任職呢!”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時,一位戴鬥笠的公子悄然踏入茶樓,輕聲向店小二打聽:“小哥,最近可有什麼新鮮事兒?”
小二咧嘴笑道:“客官您算問對人了,這幾日最熱鬨的話題,莫過於寧將軍寧家。
聽說,他這次不僅揭開了科舉弊案的大幕,還得了皇上的青睞……”公子聞言,淺笑間含著欣慰與深意,留下一錠銀兩,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神秘的背影於茶客之中。
另一邊,某宅邸內,一位老者怒斥一旁官員:“廢物!
都是廢物!
寧家……咱們走著瞧!”
而後,他抬頭仰望蒼穹,眼中閃過狠厲。
清水閣中,“小姐,這次可真是給寧家長臉了,外界雖都以為是老爺的功勞,但玉娘心裡明白,小姐您纔是真正的英雄。”
玉娘笑靨如花,對寧鶴生說道。
“無論何人,隻要能揭開真相,讓眾士子得享公平,就是最好的結果。”
寧鶴生笑答,隨即又沉浸於書卷之中,因為她深知路漫漫其修遠兮,這隻是開始,她的科舉之路仍在前方,而這場揭發的弊案,恐怕隻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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