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女子在眾人注目下跑完兩圈,騎著馬緩緩走到她旁邊挑眉看著“腿冇軟就開始吧!”

一會兒,在小官的招呼下無人並駕一一排開,誰先跑完一個來回就算獲勝。

聽得一聲鑼響,她策馬奔騰前行,風聲在耳邊怒號,速度越來越快,瞬間就聽不見其他人的歡呼聲了。

後麵有的人已經玩起來花樣了,她老老實實騎著馬騁馳,噠噠的馬蹄聲震得人心發顫。直到到達對麵目的地,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甩下三人和碧水藍並駕,難分伯仲。

她深知自己騎術功底不夠,隻能夠按他說的殊死一搏!

隻見她一手鬆了韁繩,纏在腰間,瞬間站起來立於馬鞍上。

一時間大家都不出聲了,闊大的馬場,隻剩噠噠馬蹄聲和呼呼的風聲。

馬鬃紅如楓葉,強勁矯健風馳電掣,奔跑之式迅如疾風勢如閃電。女子身著一身束袖束腰紅衫,好不颯爽,紅色腰帶隨風飛舞,白色馬鞭在空中飛舞像一條銀蛇。

連同往的平樂和霽月都看呆眼了,短短一個月,她從上馬都成問題到現在一騎絕塵的騎術,令人咋舌。

她彎腰往下,一手撐住馬鞍平躺在馬身上,隨後一個翻身,當馬作最後衝刺時,她又抬起腳尖一點,單腳立於馬背,右手一甩,馬鞭似飄帶起舞,風姿颯美,引起旁邊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她輕笑一聲平穩落於馬鞍。

跑完最後十丈,漸漸緩下來。

鎮定自若如她,下馬之後巡視一圈卻不見那人蹤影,明明剛剛立於馬上看見那一抹月白色,她繞過圍場找了一圈也不見蹤影,直到圍場外男子們狩獵歸來。

觥籌交錯,酒宴正酣,她的心思卻早就不在這了,自下馬那一刻,就想見到他。

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有什麼事情發生,不見他就不會心安,便偷偷溜出去尋他。

一個時辰之前,過帳篷時聽到裡麵的人低低私語,他們說雲公子實為慶國的質子,他們說他不成器與紈絝子弟花天酒地遊戲花叢,他們說他心中無大義南慶必亡……

她扣著手裡的馬鞭覺得心頭異樣。

大臣們進獻賀禮時的攀比場麵沈婉兒冇有參與,找了一圈言公子冇找到,她將青翎雀送到公主手上便叉出去了,連霽月沉璧都冇有帶。

由於聽見那些人說三道四,她心裡不怎麼舒服,拿著馬鞭牽著赤烏走著走著就走到雀山腳下的渡河,訓練了這麼許久,兩條腿早就烏青腫胩了,她找了一塊較為平坦的石頭坐下,百無聊賴的看著潺潺流水約摸半個時辰河對麵的草叢開始窸窸窣家發出聲響,她一驚—手捂住嘴巴不敢發出聲響,另一隻手握緊馬鞭。

本來她以為是在鬨鬼,卻不響裡麵漸漸走出一人,遠遠看去身形偏瘦,不一會就看清了,那人便是白天在國場一閃而過的白衣公子雲冰言。

那人似是知道是她瞬間便用輕功水麪點了幾下,過來落到她旁邊,拍了拍石頭什麼都冇發生一樣坐了下來。

“沈小姐是在這等我的嗎?”他挑眉說道,邊用手拍了拍旁邊的石頭。

見她怔愣在原地,他又開口 “逗你的,坐下吧!

“你…你在這乾什麼?”白天不見人,晚上出現在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沈婉兒坐在石頭上,旁邊男人身上似乎還帶著林中青草的味道,而且剛剛那邊顯然不止一個人,她想起白天帳篷裡那些人說的話,止不住心中的好奇:“雲公子更深露重,在林子裡乾什麼?

半晌,隻聽得旁邊的男人輕歎一口氣問道::“想知道?〞她重重的點了下頭。

“河邊濕氣重,我們去圍場外邊走邊說吧!”說著他站起來伸出一隻手欲攙扶她。

沈婉兒躊躇半天伸出一隻手給他,男人果然君子做派,輕輕握著她的手腕,隔著布料感受著他涼如河邊石頭的體溫。

她和他在圍場外漫步,後麵跟著赤烏安安靜靜的踱步,像個溫順的小馬騎。

“給你講個故事吧。〞男人回頭說。

“慶曆四年,冬十一月,”他緩緩開口,“母親生下我撒手人寰,她是南慶開國兼顧命大臣的女兒,下嫁與經商的父親起初祖父不答應,她一心要嫁,卻不知道自己跟了父親要麵對的是眾叛親離,祖父與她斷絕關係。

父親那邊除了他一人其他家裡人都看不上這個嬌滴滴十指不沾陽春水隻會舞文弄墨的柔弱女子,家庭矛盾愈發嚴重,且都說商人重利最是無情,與母親成婚三年後便納了鹽商和巡撫的小姐,生意越做越大。

母親抵不過她們的算計,也不屑如此,卻被算計到六個月的胎兒小產,乳母說她心灰意冷肝氣鬱結,後來又懷上了我,且強弩之末勉強生下我,且至死不願見他。

自她去後,父親才察覺自己最愛的人已然離去說到此處,”他頓了頓,歎了口氣:“大抵愛屋及烏,恨也是如此,父親待我生下便交給乳母教養,如今大哥便是那鹽商之女所誕,跟他母親一樣,精於算計,籠絡人心叉有鹽商作為後盾,開始架空父親在南慶和北齊各大鋪子商號的權利,父親這才找回我,說到底我不過是他的武器。”

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我也想為自己打算,從前我也是不爭不搶,隻想遊戲花從安穩度日,可乳母說了這些,且她疑惑母親身體自小見狀,怎的小產後忽然就快油儘燈枯,我想必得查一查,該拿的,我都得—一討回來,如今在這北齊,我孤掌難鳴,不得不結交權貴,籌謀算計,冇人知道我原是煩極了這些,”故事便是講完了。

她看向他,月色下光線暗淡,他的表情藏在暗處,讓人看不明白。

“這個世上,冇有人能靠得住,利益至上且最為可靠,我不得不為自己打算。婉兒今日所見,不過是我與荊州刺史權衡利弊,疏通要道。”

他說的很平淡,就像問你吃茶還是吃酒一樣隨意。

沈婉兒不作聲,隻陪著男人,在這圍場外一圈一圈走著。

靜默的圍場外隻聽得腳步聲和窸窸家家的蟲子叫聲,半晌,男人回頭停住腳步看著她有些嚴肅的開口:“至此,婉兒可會不如從前那般看我?”

見她不語,男人眉頭緊皺,漆黑的眼眸猶如星光不夠熠熠生輝,卻足夠迷人。

“怎會,婉兒隻是驚訝,公子這般遊戲花叢,紈絝做派乃是偽裝!”她輕聲說見男人眉頭皺的更緊了,她嬉笑出聲:“逗你的!婉兒信你,也會幫你,婉兒從小父母早逝,由哥哥一手撫養,不曾經曆這些錐心刺骨的算計,你說的我雖不能感同身受,但我願意相信你!哥哥總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從未放在心上,你我年紀相差不多,不想你體會了那些個膈肚之心,今日..…不. 我都會保密。”她眼角彎彎露出笑意。

語畢,才見男人平下眉頭,漏出一抿彎唇,淡淡盈盈的看著她。

“還想不想騎馬?

“想!”

“那就上馬吧!”說著他伸手扶著她。

花會結束時,一眾人三五成群的從圍場離開,待她回來時已經結束了。

果然晚上回府鬨出不小的動靜,她進門便看見沉璧和霽月被壓在長凳上趴著,旁邊站著兩個手拿板子的壯漢。

“去哪兒了?”沈重坐在正廳,手裡拿著一盞茶細細品。

“哥哥你這是乾嗎呀?她倆犯了什麼錯你要打人?”她怒氣沖沖的跑過去推開拿著板子的男人。

“錯哪兒了?沈大小姐今日好生威風啊!跟大司馬家小姐比試都能蓋過一頭!暫且不說你騎馬的事兒,你自己看看什麼時辰了!已經亥時了!一個姑孃家獨身在外,連丫鬟都不帶,今日你丟的是規矩臉麵,來日呢!讓人攜了殺了都冇人知道!打!”

沈重重重放下茶盞,桌子上濺出水痕。

那兩人聞言拾手便大,沈婉兒一急之下上去握住近處那人手中的板子,另一邊重重的一聲之後,沉壁悶哼一聲。

見沉壁和霽月受刑她實在有愧,“哥,是我不讓她們跟著,是我回來遲了,也是我非要同林清清和魏家女兒賽馬的,你打我好了!”她拉扯這哭腔說道。

“再說,學騎馬,衛華哥哥不好好教我,我跟雲公子討教一二,你也是知允的……”她心裡憋著一股悶氣。

“我是答應你學騎馬,我是讓你學那麼危險的動作嗎?站在馬上供人觀賞閒談嗎?小時候怕你摔著不讓騎馬是為你好,現在覺得你學了騎馬玩一緊急關頭還能逃命,你都學些什麼?是不是那雲公子教唆的?〞沈重問。

“不是不是,是是婉兒自己要學,我看不慣她們盛氣淩人狂安自大。”沈婉兒開始假裝小聲哭泣。

“你看不慣!你是什麼身份?你不知道那大司空和林相都是什麼人,踩死你跟踩死螞蟻一樣,朝廷波譎雲詭多少人避之不及,你還往上湊!”

沈婉兒低頭哭泣。

“行了,起來吧!〞沈重見妹妹哭的梨花帶雨也是不忍,每次她犯了打錯說是要嚴懲其實都是嚇唬嚇唬,從來不忍心動手,也是她天真單純又心軟,才使出這麼一招。

“霽月,叫你跟著小姐就是看你會點功夫保護小姐,你倒好人跑冇影了都不知道!還有沉璧,小姐救你於水火,我看你家世清白才留你,人若是看不清位置擔不起職責也就不配在沈府待了,各打十板,都不必出府了。”沈重麵色溫和卻態度強硬的說。

“哥!哥不是不打了嗎?哥!求你了,我聽話好不好!”她哭著往霽月那邊跑。

“你們去拉住小姐!”他指了指旁邊的護衛。

沈婉兒在房裡,聽著外麵一聲聲的板子聲,心裡滿是愧疚,她知道哥哥是讓她用自己的愧疚之心管住自己。

終於挨完板子,兩人一歪一歪的回了臥房,沈婉兒一早便備好了金瘡藥,跟下人給她們擦。

“小姐不用擦,又冇見血,再說我們確實做的不對……

…嘶!”霽月歪呀咧嘴的抽抽。

“是呀小姐,您不用這樣,大人也是為您好!”沉璧開口。

“沉璧,看你弱不禁風,剛剛挨板子愣是一聲不吭,以後我叫你姐啊!”霽月打趣她。沈婉兒也覺得沉璧很沉穩:

“沉璧,對不起,都是我!雖然冇有出血這裡的藥你們也要按時塗抹,還有喝的也是。

“小姐不必這樣,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再說以前比這更重的打都捱過,熬過了也就好了。〞沉璧低頭說:“放心,以後不會了!”沈婉兒接過侍女手中的藥膏幫沉壁塗抹。

“以後便隻有沉壁能出府了,哎!小姐,你今日…….是去見雲公子了嗎?你是不是.….”霽月趴著吹著冒著熱氣的湯藥。

“哎呀,說來話長,我跟他….雲公子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歎氣道。

冥冥中有些東西潛移默化的變更了,她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好像一切都不受自己控製了。

女神嬌又俏,冷臉少年甘做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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