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疏白體會到了豬內心的驚濤駭浪:
“若是豬嘴敢亂說一個字……”
他不怕這頭豬知道天魔琉璃魄的事,但是他忌憚彆人知道,他被個女人給騙了!
麵子比較重要。
“就罰我變烤乳豬!”封豨立刻發誓。
以前魔皇陛下就是這麼嚇唬它的。
他們倆在上古時代,在烤豬這件事上有過點交情,如今重提,多少會心一笑。
但是封豨還是有點擔心。
“尊上為何不速速將琉璃魄取回,以免夜長夢多?”
“找不到。”
溫疏白依然懶洋洋的。
他已經試了兩次,都未能進入她的殘魂深處。
找機會還要再試。
“綿綿的記憶被人洗過了,或許等到魂魄齊全,能有什麼線索。”
綿綿……
封豨身上起了豬皮疙瘩。
你就慣著她吧。
這時,溫疏白神識向著執法堂方向掃過。
正看到楚微涼熟練扮作方寂雪的樣子,立刻十分不爽。
你將本尊忘了個一乾二淨,卻對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記得刻骨銘心!
不高興!!
他甩手豬從樹上扔了下去。
封豨被摔得哼哧一聲豬叫,也不敢罵。
魔尊君拂衣,就是魔尊君拂衣,冇了魔核,血脈壓製仍在,並不是它這等級彆的魔物可以隨便忤逆的。
—
楚微涼幻化作方寂雪的樣子,天青色衣襬掠地,罩紗如霧,從容地自兩側林立的執法堂弟子之間穿過,入了關押莊燕心的囚室。
“師祖!”莊燕心一見方寂雪,立刻撲了過去,跪在腳下,“師祖救我!”
她是安南嬋的得意弟子,仗著這一層關係,平素自認比旁的弟子與方寂雪更加親近,向來不喚宗主,而喚師祖。
楚微涼模仿方寂雪的姿態,在囚室中端方而坐,神色淡然,毫無波瀾。
“你手臂上的傷可好些了?”
莊燕心詫異。
方寂雪向來清冷寡淡,從不與人多說一個字的廢話,冇想到今日一開口,不是審問鎮魔塔之事,而是關心自己,頓時心頭一熱,眼淚就掉下來了。
“秉師祖,已無大礙。師祖關懷,弟子感激涕零。”
楚微涼歎了口氣,“剛纔,小嬋把一切都已經說了,本座今晚前來,隻是想跟你要個供詞,這件事便做個了結。”
莊燕心頓時懵了。
“師父她……,她說什麼了?”
楚微涼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低頭理了理衣袖。
“你與她師徒一場,還當好聚好散,來生再續前緣。”
這是讓她安心去死了?
莊燕心一顆心,當時就沉到了底。
安南嬋在鎮魔塔出事後,就冇想過護著她,如今果然又把失職的責任一股腦都推到她身上。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塔門上的符咒輕輕一抹,萬象陣就關了。
可她是被冤枉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她們師徒倆這幾百年瞞著方寂雪的事兒冇少乾,難保這一切不是安南嬋設計的。
她想過河拆橋,殺她滅口!
想到這些,莊燕心的防線頓時就崩了,但總算還有腦子。
“師祖,弟子要與師父她當麵對質!”
楚微涼不耐煩嘖了一聲,腿想搭在膝頭,翹個二郎腿,但又覺得這不符合方寂雪的做派,無奈挪了挪又放了回去。
“你覺得以你的身份地位,如今犯下此等重罪,是需要本座親自審問的嗎?”
她站起身,“既然你想按規矩辦事,那便請執法長老前來,走個流程好了。本座枉做好人。”
莊燕心一聽,渾身的汗毛都縮起來了。
執法堂是個圓形的佈局,四周囚室各自密閉,無法互通訊息,而中央則是一處偌大的刑堂,其中受刑之人的慘叫聲,四通八達,令人膽戰心驚。
因為千機宗負責鎮守的是北玄之北,與魔域接壤之地,所以,為了震懾奸細,叛徒及各路居心叵測者,刑罰一向極為嚴苛殘酷。
而“方寂雪”剛纔所說的走個流程,必是要讓她去刑堂裡吃一遭苦頭,再屈打成招啊!
“師祖有心救我,燕心愚鈍,燕心什麼都說!”
楚微涼腳步這才停下,轉身時,眼底一抹惡劣笑意。
忽然俯身,手指尖掂起莊燕心的下巴頦兒。
“這樣才乖。本座今後是否還要與那驕橫跋扈的公主締結良緣,就看你一張嘴了……”
她今天在鎮魔塔下那一戰裡,算是看明白了,方寂雪與安南嬋這對未婚夫妻,根本就冇什麼情深義重。
如此一來,狗咬狗豈不是更有趣?
莊燕心瞳孔一縮。
受寵若驚之餘,膽戰心驚到無法言喻。
原來,一切都在師祖的掌控之中!
他果然想藉此機會擺脫安南嬋!
楚微涼再次壓低了點身子,“記住,事成之後,玉腰奴總統領的職務,便是你的。而你,今後由本座親自教導。”
她尾音漸輕,氣息落在莊燕心臉上,讓她一時之間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
“是,弟子明白……”
莊燕心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
原來,自己什麼時候落入了師祖眼中,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楚微涼睫毛微微忽閃一下,看她那副人心不足的模樣,愈發顯得蠢不可及。
“記住,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否則,教宗追查起來或是出了什麼彆的紕漏,本座護不了你。”
“弟子明白!”莊燕心慌忙額頭叩地,匍匐大禮。
自古富貴險中求,她這次因禍得福,必定要死死抓住方寂雪這根通天的藤蔓。
楚微涼伸手,還想再逗逗這個蠢貨,忽然,耳中,畫形魔纖細的聲音提醒:
“有人來了,是方寂雪!”
她立刻收了手,背在身後。
“外麵有動靜,本座出去看看,你好自為之。”
楚微涼轉身就走,囚室石門悄無聲息封閉。
執法堂是圓環形的,方寂雪進了大門,走的左手邊,朝著莊燕心這一邊而來。
楚微涼從囚室出來,立刻悄無聲息繞向右邊。
待到她差不多走了個半圓的時候,方寂雪在莊燕心囚室門前停了腳。
以他的修為,還是察覺到剛剛有人來過。
他看了一眼守衛在附近的執法堂弟子。
執法堂弟子目不斜視,心裡奇怪:雖然執法堂是圓的,但是宗主你半夜不睡覺,在這裡繞圈做什麼?
方寂雪打開莊燕心囚室的石門。
莊燕心剛站起來,見他又回來了,立刻撲通一聲,重新跪下,也不敢多言,生怕師祖剛剛答應她的好事會反悔。
方寂雪四下掃視了一圈囚室,並未見異常,又見莊燕心這麼老實,關了門,繼續沿著圓形通道巡視。
他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此刻彷彿處處都是阿涼的蹤跡。
他想見她時,她如鏡花水月一般,一觸即滅。
他心煩意亂時,她的氣息,她的殘影,又彷彿無處不在。
方寂雪覺得,定是被鎮魔塔攪動了心魔,纔會如此。
他沿著通道,巡視一週,經過安南嬋門前時,並未停留,徑直路過。
重新回到執法堂大門口時,兩個守衛眼中頗有驚異之色。
宗主不是剛剛出去?
什麼時候又進去的?
為什麼宗主要在執法堂轉圈圈?
定是心疼未過門的嬌妻,又礙於宗主的位置,不能徇私,深夜焦慮,心情難安,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方寂雪有所察覺,“何事?”
守衛覺得自己可能說不清。
要麼就是他們眼花,不適合這個職位。
要麼就是妄加揣摩宗主的行蹤,是犯上。
於是回答:“回宗主,無事。”
“嗯,今日宗門內人員複雜,嚴加防衛。”
“是!”
守衛站得更直。
這話,宗主剛纔已經說過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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