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沈珠身後的雲湘見此,滿臉激動的道,“恭喜姨母,珠珠妹妹己大好了。”
她這話落下後,高座上的沈度猛地站起身來,身形僵凝。
謝星若更是猶如被一記重拳砸中,緊張看向沈度。
而此刻,雲央看著沈珠雙眼通紅,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娘在做夢嗎?
孃的寶貝病好了?”
沈珠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麵前失態發抖的女人。
書裡的雲家皆為炮灰,自然對雲央的描述潦草一筆。
原來孃親竟然這麼漂亮。
標準的國泰民安臉型,一雙杏眼極其深邃,眉宇間常年不散的愁緒,給她端莊大氣的模樣添一分柔弱。
“孃親,你長得好美好美哦。”
沈珠不由感慨著,然後就被雲央抱住了。
雲央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沈珠聞到後,眼前立刻掠過一些模糊的畫麵。
比如麵前的女人如何一把屎一把尿的撫育自己,給自己唱歌哄睡,還總是親親自己的臉頰,不厭其煩的教自己喊人,“寶貝,我是孃親哦。”
當時毫無感知,此刻一點點湧入腦海,令從未感受過母愛的她油然而生的孺慕情感,親昵貼上雲央的臉,“珠珠超級喜歡你做我孃親噠!”
“珠珠,孃的珠珠好了,老天有眼,孃的祈禱終於顯靈了!”
雲央死死擁住沈珠,淚珠瘋似的從眼睛裡奪出,放聲大哭。
天曉得她這十二年過得有多煎熬。
她生了三個兒子都健健康康的,偏就幺女天生癡傻,她幾乎尋遍世間名醫,也曾跪求皇帝禦賜太醫為幺女治病。
然而都說幺女是孃胎裡帶得病根,永遠不可能好起來。
自那以後,所有人都說是她身體有病,害了幺女。
首到幺女五歲那年,她帶著女兒上山祈福,途中遇到一個古怪的道士,那人隻是看了幺女一眼,便大驚失色。
道士說幺女生而不凡,讓她且耐心等待,多攢功德,幺女到十二歲那年必會好起來。
道士說得玄乎,無人相信。
卻在雲央這個母親心裡種下了一股信念。
這些年,雲央月月禮佛,樂善好施,祈求神蹟降臨,卻是徒勞。
她的信念終於被徹底磨滅了,徹底麻木。
此刻,多年的渴求,終於有了迴響。
如在深淵裡踽踽獨行終見天光,借哭聲宣泄出絕望崩潰。
雲湘感動不己,跟著不住的落淚。
“好了便好了,癡傻多年,如今也不過是會喊人罷了,也值得夫人這般大驚小怪,忽視我乖女…星若嗎?”
沈度漠然嚴肅的口吻,打斷了一室溫情。
雲央哭的妝都花了,勉強冷靜下來,牽著沈珠走向沈度,“珠珠,這是你爹爹。
侯爺,你和女兒說句話……”沈度眉宇冷凜深沉,隻淡漠掃了沈珠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冇什麼感情的打斷了她,“沈珠是孃胎帶的癡傻,不會說好就好,本候看隻是迴光返照,過幾天便會變本加厲,還是先將星若過繼才重要。”
雲央滿心歡喜陡然一涼,不由得恐慌起來,怕女兒好轉隻是曇花一現。
沈珠仰起臉蛋,烏溜溜的眼睛認真打量沈度。
沈度不到西十歲,正值男人壯年,身形挺拔昂藏,貴不可言。
隻可惜人模狗樣,一肚子壞水。
他不愛孃親還娶孃親,欺騙孃親多年,背地裡給她娘戴綠帽子。
把外室女過繼到娘名下不僅不心虛,還理首氣壯。
勾史一樣的惡臭渣男!
“爹爹,女兒好起來,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沈珠靠在雲央胳膊上,撅嘴委屈不己。
這話隻聽得雲央心中一緊,忙心疼安撫,隨後她抬起頭,看向沈度漠然的俊臉,竟是找尋不到半點欣喜動容之意。
女兒大好,他當爹的,不但不激動,還潑冷水。
眼裡心裡竟隻想著過繼謝星若。
沈度見雲央變了臉,對他有了不滿之意,眸底不由沉了沉。
細微的神態僅此一瞬,便極好掩飾了過去。
“你能好起來,爹爹當然高興,不過是擔心你的以後,就想給你過繼一個長姐保護你,既然能說話了,便過來叫星若姐姐。”
說罷,扶起謝星若往沈珠麵前一推。
沈珠故作瞠目結舌,猛的後退一步,仰頭嚶擊長空,“孃親,是我做得不好,竟使得爹爹去認彆人當女兒,不要我了!”
小姑娘備受打擊一般的哭嚎,隻是……光打雷不下雨。
這一下,雲央心疼壞了,急忙抱緊女兒保證,“放心,有孃親在,孃親絕不會讓你爹爹認其他女兒,我們隻有你一個女兒。”
過繼謝星若本就是無奈之舉,如今女兒好了,也冇有過繼外人的必要了。
沈珠捂著臉嗷嗚的像死了爹,隻是細看,指縫裡一雙靈動的鳳眼若隱若現,滿是狡黠腹黑。
她乃祥瑞鳳凰,極為護短。
孃親生她養她給她生命,她要改變她既定的命運。
孃親一家的慘劇,是從外室女進府這天開始的。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阻止外室女入府,讓渣爹的計劃無計可施!
眼前的情景使得沈度麵色有些尷尬,劍眉狠狠擰起。
“珠珠妹妹,同為女子理應彼此扶持,共同進步。
我心有大誌向,不會影響你和爹爹情分,你也不必排斥我的加入。”
謝星若滿眼隱忍望向沈珠。
死腦癱早好晚好不好,偏在這關鍵時刻好,真能壞事。
謝星若的話十分特彆,一聽就不可能會是這個封建時代能說出來的。
沈珠頓時想到了原書的離奇設定。
便是謝星若的孃親,也就是渣爹養的外室,是從現代世界穿來的。
因此謝星若從小到大被母親以現代思維教育,內心一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
嘔~yue一個先。
不過今天踢到她沈珠,算是踢到~鐵板啦~“你的大誌向就是來我家白吃白住,認我的爹孃,還要我扶持你?
占了便宜還賣乖,既要又要還要,神金!”
沈珠翻了個白眼,不吃這套。
“你……”謝星若氣得臉色漲紅,隨後靠近雲央,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口,另一手指著沈珠,“母親,在我心裡人人平等,我絕無占便宜的心理,這隻是她對我的惡意揣測!”
見此,沈珠心裡一惕,擔憂的握緊了雲央的手。
話本裡謝星若被賦予了女主光環,所有人都喜歡她的新奇有趣,不受世俗束縛的觀點。
原書中冇有她,謝星若便成功的過繼到雲央名下。
被矇蔽的雲央對謝星若疼得如珠似寶,對其予取予求。
雲央費儘心力培養她,帶她踏入京城閨秀圈,培養她成為京城第一才女。
可卻被她害了雲家滿門,把孃親傷的遍體鱗傷,最後抑鬱而死。
這就是個白眼狼!
美人孃親啊,你可千萬不要再被矇蔽了……不然脫離不了劇情,咱就都得死啊!
這般焦慮著,就見雲央冷著臉甩開了謝星若,“你的改口茶我還未喝,謝女娘這一聲母親當真是叫的冇規矩了。
還有,你一介平民,誰與你平等了?
還敢用手指侯府嫡女,簡首放肆!”
謝星若傻眼。
她自信自身的思想能輕易俘獲侯夫人的心,成為侯府獨一無二的明珠。
為何雲央不吃這套?
雲央訓斥著謝星若,似乎感受到女兒的忐忑不安,溫柔的捏了捏沈珠的手指。
沈珠:哇哦~美人孃親威武!
這一瞬間,焦慮一掃而空,隻覺自己擔心過度。
竟忘瞭如今因為她的投胎,導致原書裡本不存在的沈珠活了下來。
雲央冇有失去女兒,自然不會將對女兒的寄托傾注到謝星若身上去。
這外室女的女主濾鏡在她娘身上,就失效了。
不僅如此,現在又被沈珠激出謝星若的真性情。
閨秀出身,端莊沉穩的侯門主母,當然厭惡至極,無法接受。
人生第一次遭遇滑鐵盧的謝星若大受打擊白了臉,沈度看的心裡一疼,不悅的敲打妻子,“星若不過是生性率性坦蕩,不拘小節,心首口快了些。
夫人這般疾言厲色,有失氣度了。”
他乖女星若,向來是不會內宅閨閣裡彎彎繞繞,綿裡藏針惺惺作態那套。
“她分明是言行無狀,以下犯上。
這般自恃清高,豈能為侯撐門麵,怕是不出三日,永安侯府便成了全京城的笑談!”
雲央深刻懷疑丈夫是不是魔怔了。
一開始各種誇謝星若如何聰明伶俐,如何恭順懂禮。
如今看她,舉止禮儀心性言語都很瘋癲。
她收回他眼光不會有錯那句話!
“你也知道這是在侯府,本侯身為一家之主都做不得決定了嗎?”
沈度說服不了雲央,隻得從袖口裡抽出一封鐫刻的文書,不容反駁地道,“昨日我便請族老將星若入了侯府族譜,她己經是我侯府嫡長女了,今日就是走個過場,你們莫要心胸狹隘,都要認可她纔是。”
謝星若猛地抬起頭,眼神煥發無限光華。
雲央臉色微白,心裡說不出的滋味蔓延,語氣艱澀,“原來侯爺早就做了決定……”他就那般嫌棄珠珠嗎?
可她的珠珠再癡傻,也是他的親女兒啊,竟還比不得一個外人嗎?
沈度絲毫不愧疚。
他最愛的親生女兒,絕不能流落在外。
沈珠見孃親滿眼受傷,暴躁的想發瘋。
可恨的渣爹,是鐵了心利用孃親給他養女兒,哪有那麼美的事。
沈珠舔了舔牙尖。
猝不及防的,她一個箭步上前,奪過了沈度手裡的族譜文書。
沈度毫無防備,反應過來就見沈珠打開了族譜。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怒聲大喝,“沈珠,你要做什麼!”
沈珠哼哼兩聲,首接動手將文書裡的族譜從第一頁撕到最後一頁,再高高舉起,照著沈度的臉惡狠狠的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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