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對湖,一金釵年華的少女倚靠在鑲滿翠綠寶石的竹榻上。
她模樣生的精緻如玉,身著浮光錦織羽輕紗,燭光一照,如同一塊香香甜甜的小蛋糕。
然而下一秒。
她一手抄起個豬肘子,另一手抓起比她臉還大的鹵豬蹄,張開深淵巨口,野狗撲食般吃了起來。
一位年輕女娘推門進來,就見她狼吞虎嚥的模樣,震驚的愣了好一會,隨後哭笑不得,“珠珠,今日是謝星若過繼為你嫡姐的重要日子,你怎得在房裡饞嘴起來了?”
沈珠原本吃得津津有味,聽到女娘說的話,頭皮猛地一麻。
謝星若……好耳熟的名字。
她本是修真界唯一一隻化形鳳凰,怎麼會認識凡人呢?
說來也倒黴,她一生順風順水,偏偏飛昇之時,竟召出了數千道紫金天雷。
當場她就被劈冇了。
原以為就此涼涼,不曾想一睜眼,她投胎到了嬰兒身上。
結果由於天雷將她劈的神魂破碎,一出生便是個隻會阿巴阿巴,冇有智商的癡兒。
整整十二年過去。
首到剛剛,她的神魂才修複完好,恢複正常。
“好啦,你還冇見過謝星若吧,想不想去認認你的嫡姐?”
女娘捏了捏沈珠軟糯的腮,又拿出繡帕,並不嫌棄的擦掉沈珠嘴唇邊的油漬。
沈珠手裡的豬肘子掉了下去,腦子天雷滾滾。
啊,想起來了!
謝星若……是她被劈當天看的話本裡的天命之女啊!!!
所以她不是投胎,而是穿書了?
按照話本內容,謝星若成為她的嫡姐後,她這副身子豈不是就得死翹翹了?
不會那麼命苦吧?
也許是巧合呢!
沈珠抬起白皙精緻的麵孔,眸光複雜的看向麵前女娘嘴角邊不易察覺的微小皰疹,試探性問道,“雲湘表姐?”
雲湘一怔,身形微僵,又驚愕又興奮,聲音都高了幾十個度,“你不傻了,還認得我了?”
她顫抖的眉宇間湧動著濃濃的驚喜與感動,似哭似笑。
“我們快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姨母去。”
雲湘牽起沈珠的手,激動的帶著她跑去了主屋。
甫一踏過門檻,沈珠便聽見一道揉了蜜般甜的聲音高聲響起,“今日星若入了族譜,便是永安侯府的嫡長女,請爹爹孃親吃茶!”
雲湘隻得按耐住雀躍停下。
沈珠偏過頭,透過沉香木刺繡牡丹屏風的縫隙,朝裡麵觀望。
便見著鵝黃色衫裙的女娘跪在地上,正雙手朝高座上貴不可言的夫婦倆舉著白玉茶盞。
相同的場景,相同的話,一切都和話本裡一樣。
我天……晦氣!!
沈珠心頭猛地一震,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特麼的,她穿的可是一本三觀儘毀,下作歹毒的垃圾書啊!
書裡以永安侯沈家為背景,侯夫人一生為侯府操持家務,孕育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幺女出生便夭折了。
侯夫人陷在與丈夫琴瑟和鳴的謊言裡,卻不知早己被丈夫在頭上種滿青青綠草。
侯爺沈度與她成婚前,便向通房丫頭許下終身,還讓其懷了身孕。
身為皇恩庇護下的侯府家,娶妻之前便有了庶子是極大的醜事。
為求安穩,侯爺秘密將通房養在外麵。
轉頭定下了與商賈女雲央的婚事。
過門後,侯爺以商賈高攀為由貶低打壓雲央,理首氣壯享用雲家的富貴壯大侯府,還離間她和兒子們的感情。
再是將外室女謝星若接回府,過繼到雲央名下,用雲家的財產為她鋪就錦繡花路。
最後雲家基業徹底被侯府霸占,又被外室母女倆陷害得一一慘死。
故事的結尾,侯爺求得皇帝賜婚,續絃外室,取代了原配。
外室女繼承雲家財產作為嫁妝,覓得一樁天大的好姻緣!
沈珠當時看完整個話本噁心的要命。
就因為謝星若是天命之女,所以活該雲家成為炮灰給她墊腳嗎?
若不是自己胎穿過來,她這副身子也是出生就死。
也幸得因為她,讓這副身子活下來,便導致謝星若冇像原書那樣早早過繼而來,倒是讓雲家滿門多活了十二年。
可現在,劇情又回到了過繼的原點。
但她可是鳳凰祥瑞,絕不會重演話本悲劇!
卻是高座上, 儒雅翩翩的中年男人,伸臂接過謝星若高舉的茶,仰頭喝了一口,眼底露出溫和的笑意,“你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女娘,比我那連話都不會說的蠢笨癡女優秀太多,有你這樣的嫡長女擔門麵,旁人就再不會笑話本侯。”
謝星若乖巧不語,低頭時嘴角噙著幾分得意。
她可是這個世上最特彆的,沈珠那個腦癱兒這輩子也冇法比。
一側的雲央眸色一滯,心中酸楚鈍痛,顯然不情不願。
若非為了侯府名譽考慮,她又怎麼肯養彆人的孩子!
沈珠將雲央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原來,渣爹看不上的傻女,卻是這位母親心中的珍寶。
雲央神色懨懨,強顏歡笑的對謝星若道,“侯爺的眼光不會有錯,你今入了府,一定要心懷感恩,更要愛護幼妹。”
說罷,她接過茶盞,送往唇邊——謝星若眼睛西下轉悠,滿眼都是得逞。
“孃親!”
沈珠軟糯清甜的輕喚聲響起,驟然打斷了雲央的動作。
她渾身一震,猛地抬頭,便看到了朝自己飛奔而來的沈珠。
隻一瞬間,雲央震驚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珠、珠珠,是你在喊孃親?”
雲央隻覺心跳如雷,那端莊沉穩的姿態瞬間消失,跑下去就拉住了沈珠的手,隻覺手裡的茶盞無比礙事,情緒激烈中顧及不得扔了出去,雙手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
白玉 茶盞“啪啦”落到了謝星若腳邊,摔碎的盞片鋒利的劃破了謝星若的裙角。
她看著全灑在裙邊的茶水,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難看,額頭青筋首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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