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嵐想守在秦乂身邊,卻突然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拉住,瘋狂的下墜。
撲通一聲,她墜入了水中,周身刺骨的冷,她隻覺得自己四肢冷到僵硬,一動都不能動。
想要呼吸,一開口卻喝進更多的水。
忽而,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身,兩片柔軟的唇堵住了她咕嘟咕嘟喝水的嘴,給她度氣。
水中浮浮沉沉,秦嵐猛地睜開眼,對上了秦乂的臉。
不,是秦乂少年時那張還未退去青澀的臉。
一瞬之間,秦嵐的熱淚湧出眼眶。
秦乂,秦乂!
秦嵐努力的想要抱緊他,可她太冷了,她一動都動不了。
最終,她還是失去了意識。
在皇宮的那十年時光恍如一夢,在腦海裡閃過……
最後的畫麵停留在秦乂那張含笑而終的麵目上。
秦嵐再次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個雙眼哭成核桃的小丫頭。
“安夏?”
她的貼身丫鬟?
她記得嫁進皇宮之前安夏就意外身亡了,怎麼會出現在她麵前……
難道她已經到了地府,和已故的人相遇了嗎?
那秦乂呢,秦乂不是讓她等他的嗎?
嘶——
按著額頭,她摸到了一個碩大的包。
這是什麼時候磕的?她怎麼不記得?魂魄也會受傷嗎?
秦嵐努力回憶著以前的事,卻隻覺得頭好痛,腦袋裡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入宮之前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但她是如何被秦柳茵和赫堇騁害死的那一幕幕,卻如同刀刻斧鑿般印在心裡,不可磨滅。
安夏見秦嵐醒了,又氣又怕的哭:“小姐,您可終於醒了,您磕傷了腦袋,又掉進那冰湖裡,幸好二少爺救了您,不然,不然……”
“都是四小姐落水又把您拖下水,她一定是不安好心,想把您害死!”
四小姐?落水?
秦嵐好像記得,自己十四五歲的時候,有一次為了救秦柳茵落水,自己也險些喪了命。
難道她回到了十四五歲的時候嗎?
秦嵐下床,站在銅鏡前,此刻銅鏡中的自己,可不就是十年前十四五歲的模樣麼!
所以——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她還冇有傷秦乂那麼深的時候!
回到了十年前,還冇有嫁給赫堇騁,被秦柳茵和赫堇騁聯手算計的時候。
秦柳茵!赫堇騁!
想起這兩個人,秦嵐的眼中翻湧起恨意。
上天讓我不死,這一世便是我來向你們討債來了!
還有秦乂,她欠了秦乂太多,這一世,她一定還清欠下的債。
“秦乂呢,他在哪裡?我想見他。”
“小姐,二少爺在侯府。你落水之後患上風寒,病重難愈,劉氏就將咱們發落到這寺廟來了。這寺廟離侯府幾十裡,怎麼見啊!”
安夏憤憤不平:“劉氏說什麼寺院清靜,利於靜養,卻連湯藥補品都不給,連多兩個仆從都不許帶!分明是要小姐自生自滅!”
秦嵐記得,劉氏,就是秦柳茵的娘。
秦嵐有位大伯,劉氏便是大伯的正房夫人,劉氏和大伯生了個兒子叫秦霄賢,而秦柳茵是大伯小妾所出,從小養在劉氏身邊。
後來大伯亡故,秦嵐的爹威遠侯見劉氏孤兒寡母可憐,便將他們接到侯府生活。
秦嵐落水,是因為秦柳茵莫名其妙的叫她去冰嬉,然後秦柳茵就掉進了水裡。
秦嵐去救她,卻直接被拖進了水裡,腦袋還重重磕到冰麵,這還不算,秦柳茵踩著秦嵐爬上來之後就跑了,留秦嵐在冰水裡險些喪命。
那劉氏更是狠絕,見秦乂把她救上來之後,直接把她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根本就是想讓她死在這裡!
當時秦嵐並未覺得有什麼蹊蹺,可如今想來,分明劉氏和秦柳茵就是想置她於死地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母女兩個個頂個的歹毒。
秦嵐從小便把秦柳茵當成親生姐妹一樣處處維護,秦柳茵說什麼是什麼,要什麼給什麼。
她更是敬重劉氏,簡直將劉氏當成了自己孃親。
結果他們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隻恨曾經她還如此善待他們,看不出劉氏這一家人都是一群吃人肉啖人血的白眼狼!
“安夏,收拾東西,咱們回府。幾十裡路而已,走著走著就到了。”
從前帶兵打仗,百裡奔襲也是常有的事。
秦嵐穿起外衣,起身向外走。
安夏聞言,迅速收拾了她們那點可憐的行李,興沖沖的跟在秦嵐身後。
“小姐,咱們這是回去找四小姐算賬嗎?四小姐實在是太過分了,總是欺壓您不說,這次還想害您性命!您竟然每次都覺得他們是無心的,這次您可一定不能再心軟了!還有劉氏,仗著自己主持府中中饋,處處剋扣壓榨,把四小姐養的白白淨淨,卻讓您吃苦受罪!”
秦嵐卻好像冇聽見,走的極快。
安夏又叫了她一聲,她才恍然:“你方纔說什麼?我落水之後好像耳朵不太好了,冇聽清。”
安夏又哭了:“小姐您的命太苦了,落了水染了一身的重病不說,還磕壞了腦袋,耳朵也不太好了!就該把四小姐千刀萬剮!”
這句秦嵐倒是聽見了。
“秦柳茵是該千刀萬剮,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秦柳茵的事情先放一放。”
在剮了秦柳茵之前,秦嵐要先去見一個人。
一個,她虧欠了太多,這一輩子都還不清的人。
秦嵐風風火火的往山下走,這寺廟坐落在山林之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是出了人命也不會有人知道。
劉氏把她丟在這裡,居心可見。
剛走到半山腰,秦嵐就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還未來得及反應,四周的草叢裡就竄出一群大漢,個個三大五粗、黑布麻衣,手上拎著大刀,將她和安夏圍在了中間。
這是遇上了土匪。
從未見過這陣仗的安夏,嚇的一聲尖叫昏了過去。
秦嵐鎮定的把身上戴的可憐的幾件首飾摘下來,扔了過去:“諸位好漢,我身上值錢的東西隻有這麼多,若是不夠,等我回城再遣人給你們送來。”
那些土匪不屑的笑了起來,直接無視了那點首飾,而是貪婪的看著她那張美到不可方物的小臉:“錢我們要,人也要。”
其中兩個土匪直接上前去扯秦嵐的衣服。
秦嵐向後一躲,卻躲的並不利索,被對方撕下了一角衣襟。
怪隻怪落水之後傷寒未愈,她這身子還很虛弱。
若是冇有生病,再加上前世她征戰沙場的武藝,自是不用懼怕這些土匪。
可現在,她一個病弱之軀,還拖著一個昏倒的丫鬟,想要自保都難。
堪堪後退,卻不及這些土匪步步緊逼。
“我爹是威遠侯,我夫婿是聲名赫赫的秦乂,你們若敢動我,他們定會叫你們不得好死!”
秦嵐無計可施,隻盼父親和秦乂的威名能將他們嚇退。
“我們殺的就是威遠侯的女兒!小丫頭,乖乖聽話,哥哥們爽夠了就送你上路!”
話音未落,一雙雙肮臟的大手便朝她伸了過來。
卻忽然,有一襲緊蹙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比馬蹄聲先到的,是一隻破風而來的羽箭。
箭身堪堪擦過秦嵐耳畔,撩動她幾絲長髮,直射向衝在最前即將碰到秦嵐的土匪的胸膛!
那土匪被這一箭帶著飛出數丈,才掉在地上斷了氣。
秦嵐這兩生兩世,隻見過一個人挽弓能射出這樣摧枯拉朽的勁道。
恍然回過頭,她便看見,秦乂一手持弓,一手攥著韁繩,駕著黑馬,踏著白雪,疾馳而來。
來到近前,秦乂揮劍,將另一要碰到她的土匪斬殺。
土匪頭子見了,駭然大喊:“你是何人!”
秦乂一劍刺穿他的喉嚨,鮮血噴濺,映著他冰冷的毫無波動的臉。
土匪頭子直挺挺倒在地上,秦乂抽出劍,冷冷的說:“她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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