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莊子上的女子一般都是些農戶或者莊頭的家眷,即便有使喚丫頭,說話做事也比不了侯府規矩。
可眼前這個女子卻很有章法,潔麵和淨手的帕子都分彆準備,一看就是在大戶人家做過事的。
再加上她說出自己的名字,薑瓊月當下瞭然。
用花朵的名稱和彆稱命名,是侯府裡的習慣(老祖宗院裡的除外),這丫頭是自家府裡頭的人。
魏氏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也有印象。
孫婆子輕聲在她耳邊提醒:“回老夫人,夫人,出冬以前是侯爺的通房,因偷盜了二小姐屋裡的東西,才被髮落到莊子上來的。
”
魏氏這纔想起來:“是你啊,兩年不見,倒還冇忘了府裡的規矩。
”
出冬哪裡敢忘。
自從到這莊子上她過的生不如死,不光起早貪黑乾力氣活,還吃不飽穿不暖。
聽聞這次老夫人要過來收賬,她將從牙縫裡省出來的銀錢還有一些首飾變賣,跟莊頭家的婆娘求來個伺候的機會。
就是希望主家能看在她伺候的好的份上,帶回侯府,哪怕在灶上做個粗使的丫頭呢,也比在這鬼地方累死強。
薑瓊月聽孫婆子說完,也記起了好像是有這樣的事。
仔細看了看她,若有所思道。
“你可曾嫁過人了?”
出冬連忙搖頭:“回夫人的話,冇有府上的允許,奴婢不敢。
”
她不是不敢,是不想。
畢竟見識過榮華富貴,怎麼甘心一輩子窩在鄉野。
薑瓊月點點頭,然後對魏氏說。
“婆母,出冬從小跟著侯爺,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本來也是要抬妾的,要不這次讓她跟著一起回府伺候吧。
”
出冬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後欣喜若狂,“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夫人大恩大德,出冬冇齒難忘!”
魏氏有些不樂意。
“不行,偷盜在可算是重罪,侯府豈能留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姨娘?”
薑瓊月剛要說話,出冬一邊磕頭一邊解釋。
“老夫人出冬冤枉啊,當年二小姐丟了簪子,以為是奴婢所偷,但是後來在花園裡又找到了,這事是花把勢出來辦事時告訴奴婢的,老夫人不信可以回府去問花把勢,也可以問二小姐,奴婢真的冇有偷竊啊!”
說罷她抬頭望向孫婆子。
這兩年出冬也時不時地托花把勢或者府上的婆子,給孫婆子稍去些零花,希望她能在魏氏麵前幫她美言。
孫婆子看不上這點小錢,但現在一看出冬也許能就此翻身當姨娘,不如賣她個人情,於是對魏氏說。
“老夫人,出冬說的確有其事。
”
魏氏皺了皺眉,瞧出冬來莊子上兩年,除了膚色曬黑了不少,瘦了不少以外,模樣還算端正。
又從小就跟著自己兒子,瞭解他的吃住喜好,伺候起來肯定要比旁人精細。
要是再能將其精力,從那小賤婦身上引開,就再好不過了。
於是勉為其難地同意。
“瓊月你帶回去調教一下,要是再犯,就打斷雙手找人牙子發賣出去。
”
說罷魏氏擺了擺手:“我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
“是,婆母。
”
“是,老夫人。
”
等讓朝華給出冬洗漱完畢,換了身像樣的衣裳,薑瓊月瞧著她也終於順眼了點。
出冬到了跟前,又直直地跪了下去。
“出冬多謝夫人知遇,日後一定做牛做馬以報夫人恩之萬一。
”
薑瓊月笑了笑。
“我又不是莊頭,家裡冇地,要牛馬做什麼?”
她本來就貌美,一笑更是卿人傾城。
出冬一個女子都看得一愣,後覺得自己失禮,這才低下頭去。
“夫人美貌,與侯爺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出冬自知不如,能繼續伺候侯爺和夫人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不敢再奢求位分。
”
薑瓊月點點頭,不愧是打小選出來的通房,心思活絡又會說話。
她托著著出冬的下巴,迫使其仰起頭。
“既然已經許你做妾,就不必推辭,你要真想報答,就認真回答我幾個問題。
”
出冬連忙道:“夫人請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
薑瓊月對出冬還是有幾分提防,隻問了問近幾年侯爺有冇有派人,或者自己來過莊子上,都做過些什麼。
出冬思索再三,堅定地搖搖頭。
如果侯爺來過,她怎麼會在這裡一等就是兩年。
薑瓊月多少有些失望。
既然謝玉宸冇在這裡,那便可能是在西山那邊了。
不過找人這事本來就不容易,隻能等等薑懷義那邊的訊息再做安排了。
這一趟算是有驚無險,回城時那個名叫大力的農戶給薑瓊月硬塞了好多他妻子家鄉的特產小菜。
薑瓊月拗不過他,隻能讓朝華收著。
回到侯府之後,薑瓊月讓底下的人收拾了一個院子給出冬住,還給她賜了桃姓,成了侯府的桃姨娘。
桃姨娘倒也遵著自己的諾言,每天都去慈寧堂和攏香閣,給魏氏和薑瓊月問安伺候,十分儘心儘力。
有一日迎麵跟送藥的廖碧兒撞上了,等她走了之後,纔來到薑瓊月麵前。
薑瓊月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問道。
“怎麼了?”
桃姨娘用眼睛點了一下那藥碗問道。
“妾身見夫人精神頗好,不像是身子有恙,是為調養身子,早日生下嫡子麼?”
“放肆。
”朝華立刻護主:“夫人的事豈是你能隨意過問的?”
她真搞不懂夫人主張帶出冬回來乾什麼,這不是將侯爺的寵愛又分出去一份嗎?
經過上次的事後,府上誰不知道夫人不易有孕。
雖說朝華自己知道是假的,但這人提起嫡子,不是故意噁心她家夫人嘛。
“朝華。
”
薑瓊月攔了攔:“桃姨娘若存了彆的心思,就不會當麵問我了。
”
桃姨娘連忙點頭稱是。
“妾身不敢,隻是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
“但說無妨。
”
薑瓊月端起碗往嘴邊送去。
桃姨娘卻上前阻攔:“依妾身看,夫人這藥喝不得。
”
“哦?為什麼?”
薑瓊月確實有心試探桃姨娘。
雖然她將人接回來是想製衡一下廖碧兒,但是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不難看出桃出冬聰明能乾,如果能為她所用自然更好,至少不能將人推到對立麵去。
桃姨娘彆的不說,對薑瓊月能救她逃出生天還是很感恩的,於是侃侃說道。
“妾身這幾日在府裡走動,與那姑娘見過幾麵,能感覺到她對妾身存有敵意,一個普通的女醫為何會對妾身一個後院女人有敵意呢,想來或許是她與侯爺關係匪淺。
”
她一邊說著,一邊壓低聲音。
“妾身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若她真對侯爺存了心思,夫人還是小心為上。
”
薑瓊月盯了她一會兒,快把人看毛了纔開口。
“你如今也是侯爺的女人,那我是不是也要對你戒備幾分?”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