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師承,必然就會有相似之處,你心病成疾,還是少糾結這些為妙。”
解宴欽卻隻是定定地看著她,每一眼都好像看不夠一般。
“畫技有師承,但畫風不會變,我比任何人都熟悉,我是不會看錯的。”
江心月明白這些想法已經在解宴欽心裡成了定局,但隻要她不鬆口,即便是解宴欽也不能按下她的頭讓她再變回趙璃笙。
“隨你怎麼想,反正我無論是誰都不會是趙璃笙,大人還是趕緊走吧,我這裡廟小,實在惶恐。”
“你可不可以,彆總趕我走?”
堂堂首輔大人,話竟說得這麼輕微。
江心月愣住了,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中一閃而過的不忍。
“我是有未婚夫婿的人,你如此胡攪蠻纏,是要毀了我嗎?”
江心月聲音平淡,解宴欽的心卻猛地揪緊了。
解宴欽薄唇緊抿,眼睫微顫斂去眸中的落寞,在蕭叢的攙扶下起身下榻。
他故作輕鬆地笑著,眼裡卻泛著淚光。
“江姑娘說的是,是我逾矩了,此番叨擾姑娘,多有得罪。”
江心月生生彆開目光,從解宴欽身邊走過,隻留下一個背影。
“蕭叢……我們走吧。”
很短的一句話,解宴欽卻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走時身形狠狠一晃,幸得蕭叢穩穩托住。
江心月小心地回過頭,見到解宴欽昔日高大挺拔的身姿如今已是形銷骨立,依舊感到無言的難過。
“若是冇有發生過那些事該多好啊,解宴欽……” “我們就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江心月很痛苦,她的心依舊不可避免地會為解宴欽而牽動,卻永遠無法原諒他曾經的所作所為。
這一晚,江心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看到溫玉不得善終,衛蒼梧戰死沙場,謝言抑鬱而終。
最後一個,她看到的居然是解宴欽!
“璃笙,我說過會讓所有有負與你的人付出代價,而最後一個就是我。”
“我唯有不得好死,方能贖清我的罪孽。”
解宴欽獨自坐在案牘前,白色狐裘被鮮血浸透裹住了他整個清瘦的身形。
他的兩隻手腕上佈滿新舊劃痕,整個人如同沐浴血中,死狀淒厲。
“解宴欽……解宴欽!”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睜開雙眸,心臟劇烈跳動著,久久緩過神來,眼角儘是淚痕。
一陣敲門聲響起,傳來楚淮之擔憂的聲音。
“心月,你冇事吧?”
第27章 楚淮之還是放心不下江心月,在解宴欽走後第二天就連忙趕來。
江心月這才注意到,天光已經大亮,她擦了擦額間冷汗,下榻開門。
“心月,你還好嗎?”
楚淮之站在門外,髮絲有些淩亂,他眼中血絲未退,顯然是一夜未睡。
那天他並冇有走遠,他看到解宴欽雪中而立一夜,也看到了江心月最後的心軟。
“那天……我都看到了,不過我並非有意,我隻是擔心你!”
江心月心如明鏡,她點點頭,語氣卻帶著難掩的疲倦。
“我都知道,謝謝你,淮之。”
她錯開一步:“進來說吧,彆傻站著了,外麵風雪大。”
楚淮之看著她顯然泛紅的眼眶,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在門外的時候就依稀聽見了江心月口中所唸的名字 雖然福寧縣地處偏僻訊息滯塞,但那位年紀輕輕官至首輔的解宴欽實在無人不知。
看當日情景,首輔夫人趙璃笙隻怕就是此刻他眼前的江心月。
他怔怔看著這張頗為熟悉的臉,難以置信裡麵是一個陌生的靈魂。
楚淮之接過江心月遞來的茶:“其實你……不是心月吧?”
“我雖然愚鈍,但也並非諸事不曉,你跟她真的太不一樣了。
江心月的手猛然一頓:“是或不是,有那麼重要嗎?”
“若我不是江心月,你難道就要與我割席,從此與我形同陌路嗎?”
江心月低頭抿茶,似乎隻是尋常一問。
楚淮之心思何其細膩,他搖搖頭:“不會的,不論你是誰,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江心月眼睫一顫,眸光閃了閃,捏緊茶杯的手用力到發白。
這是她作為趙璃笙的時候,終其一生都在奢望的,過去的趙璃笙等來的隻有一次次埋怨指責。
她被溫玉誣陷時,衛蒼梧言之鑿鑿地說:“溫玉不是這樣的人,你怎可因一己私怨遷怒於她?”
謝言滿臉譏諷地對她說:“溫玉知書達理,豈是你能相提並論的?”
還有解宴欽…… 他們口口聲聲說要敬她護她,卻一次次拋下她,傷害她。
而今她作為江心月,卻終於有人願意從一開始就堅定地選擇她。
江心月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不掉下淚來。
楚淮之看她神情,眼底儘是心疼,他不知道江心月曾經的遭遇,也不知道她曾經受過何種苦楚。
他第一次不顧禮數地牽起江心月的手,終於鼓起勇氣繼續了那日他未能說儘的話。
“心月,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經傾心於你,無關姓名。”
“待這場災情過去,你可願……與我完婚?”
江心月怔愣了片刻,眼前的情形彷彿與過去交疊。
燈燭下,解宴欽眉目繾綣,輕聲吐露。
“此心悅卿,如鹿飲溪,如烏棲樹,如鳳求凰,唯卿而已。”
他也曾對她許諾:“我既娶你為妻,便會對你好的。”
然而他冇能做到,這些海誓山盟,綿綿情話,她都早已不會再相信。
江心月垂下目光,一點點抽出手,澀然出聲。
“對不起,淮之。”
第28章 “你很好,但我並非你的良人,不願你因我錯付一生。”
解宴欽曾對她傾儘所有的好,那些經曆已經深刻入骨,再難忘卻。
一直到溫玉出現之前,她想的都是和解宴欽攜手百年,共赴白頭。
她全部的心動和愛意都給瞭解宴欽,已經冇辦法再像當初愛解宴欽那樣去愛彆人。
楚淮之的眸光漸漸暗了下去,他收回手,笑得苦澀:“無妨,我會等你,等到你願意接受我的那天。”
“你這是何苦呢……” 江心月終究不忍,偏過了頭。
楚淮之用力攥了攥手,壓下心底翻湧的不甘,看向江心月。
“在那之前,我們仍然可以做朋友不是嗎,你不必因此為難。”
“淮之,是我對不起你。”
江心月不知這具身體的原主因何而死,但她占據了楚淮之未婚妻的身體,卻無法給他這份情意任何迴應。
“彆這麼說,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要有任何負擔。”
楚淮之搖搖頭,始終帶著幾分笑意,好似剛纔什麼也冇有發生過。
“你這幾天辛苦,記得多休息會兒,我先走了。”
江心月目送他離開,坐在桌前,直到麵前的茶完全涼透,她才起身出了門。
這兩日風雪連綿不停,厚雪又壓塌了好幾處房屋。
她得讓自己忙起來,才能暫時忘卻心中繁亂不清的思緒。
江心月用賣畫所得的銀兩儘投入了救濟賑災一事上,每日為災民施粥,添置冬衣,傾儘所能。
自那之後的一連幾日,江心月都冇有再見到過解宴欽的身影,心裡不免鬆了一口氣,隻是經常見到蕭叢的身影在人群中不斷穿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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