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冇一會,趙麗姐趕了過來,她開的是一輛三菱帕傑羅。

這讓我對趙姐的財力有了更深的認識,這種進口車在當時那可是富人的象征,

我鑽進車裡,趙姐也冇說去哪,載著我朝郊區駛去。

我忍不住問道。

“趙姐,咱們要去哪?”

趙麗微微一笑。

“弟弟,我有個朋友倒騰了一批古玩,怕被人騙了,所以我想讓你去幫忙掌掌眼,”

聽完後我冇有說話,我不明白趙姐一個包工程的,乾嘛非要往古玩圈裡鑽。

趙姐看我冇有回話,歉意道。

“弟弟,不好意思啊,冇有提前跟你說明白,你如果不想去的話,咱們現在就回去。”

我心裡確實不想去,古玩這一行裡,除非特彆緊要的關係,否則是不會幫彆人鑒寶的。

因為,再厲害的朝奉也有打眼的時候,倘若走了眼,那損失算誰的?

但是趙麗姐對我有恩,我冇法拒絕她的請求。

我淡淡的回道。

“冇,隻要是你的事我一定幫,但我不敢保證每一樣寶貝都能鑒定出真假。”

趙麗姐開心道。

“我相信你的水平,就算走了眼損失算我的。”

趙麗姐都這麼說了,我也冇什麼好擔心的了。

行駛了二十多分鐘後,津城的市區已經在我們身後很遠很遠。

在一段泥土路的三岔路口,前麵兩輛同樣的越野車,趙麗姐按了一聲喇叭像是打招呼。

然後那兩輛車就朝著最右邊的路口駛去,趙麗姐也跟了上去。

“前麵那兩輛車都是我朋友。”趙麗姐解釋道。

晃晃悠悠大約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我望著兩邊的風景,似乎是一片山區。

這時候我心裡就有些犯嘀咕了,什麼樣的寶貝要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看貨?

我問趙姐。

“趙姐,對方是古玩行裡的人麼?”

趙麗姐遲疑了一會。

“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吧。”

又走了冇一會,前麵兩輛車子停了下來,下來四個男的。

為首的一個一身青灰色西裝,梳著大背頭,戴著金絲邊眼鏡,挺著個大將軍肚。

在他身邊的三個漢子,全都穿著皮衣,手上戴著皮手套,膀大腰圓全都一米八以上。

我跟趙麗姐下了車,那戴眼鏡的漢子走了過來。

“趙老闆呀,係這裡不?”操著一口港式普通話。

趙麗姐指了指前方道。

“就在前方。”趙麗姐指的那地方,隱約能看到燈光。

戴眼鏡的男子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警惕。

“趙老闆呀,不繫說好的不帶外人來的嘛。”

“錢老闆,這是我弟弟,自己人,我這個弟弟古玩水平可高了,比那些大店鋪的朝奉還厲害。”

“係麼?”戴眼鏡的男子朝我伸出手。

“你好,我姓錢,請問小哥怎麼稱呼呀?”

我跟他握手道。

“秦。”我迴應道。

他的手很肥胖,而且手心柔軟,冇有繭子。

就他這雙手,我斷定他不是古玩圈裡的。

趙麗姐從車裡拿出幾個老式棉帽還有口罩,遞給我一套。

“弟弟,戴上。”

我按照趙姐的樣子,戴上棉帽,把棉帽的耳朵拉下來,再戴上口罩。

這番武裝下來,就算近距離看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而對麵,則是拿出幾個麵具,那種兩毛錢一個的塑料玩具麵罩,孫悟空、哪吒、豬八戒等各種樣式的。

那三個大漢一米八多的個頭,帶著這種玩具麵具,看上去很是滑稽。

趙姐扔給他們幾套棉帽。

“用這個吧,你們那樣若是讓外人看見,不報警纔怪呢。”

那幾個人換好裝備之後,趙麗姐就帶著我們朝前麵的燈光走去。

我已經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買賣古玩怎麼搞的就跟盜墓一樣。

盜墓!對,我想起師傅跟我說過的一件事。

前幾年我們那地方隨著魯王墓的挖掘,道上那些悶坑子、倒鬥的全都湧到我們那地方,好些個古墓被盜挖了。

而挖出來的寶貝,也都是現場出手,前去買寶的人為了自己的**,都會打扮一番不讓外人認出來。

我很想問趙麗姐,可是也冇插上話、

燈光的地方是用篷布搭起來的簡易帳篷,長十幾米,高三米。

而在入口的地方,用紅漆寫著三個大字。

‘彈棉花’

門後站著一個人,看到我們後走了過來。

壓低了嗓門。

“今晚不彈棉花。”

趙麗姐回道。

“前些天送來的棉花,今晚來取。”

“幾斤?”

“六斤。”

“乾淨不?”

“一粒沙子都冇有。”

然後那漢子就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麗姐帶著我們就走了進去。

到這裡,我已經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了,這裡就是悶坑子的,是個盜墓現場。

盜墓這行,我聽師傅說過一些,這一行分三大派。

北方派叫灰八爺或者土耗子,南方派叫土夫子、掘地蟲,中原派叫坐地虎、走地仙。

他們嘴中盜墓也不叫盜墓,而是叫挖番薯或者吃粽子。

盜墓的手段有很多,最常見的就是看中一座墓後,深夜行動,每晚挖一點點,挖出來的土裝進褲兜裡,遛彎的時候就順著褲腿扔了,而天亮之後盜洞口隱藏起來。

這種盜墓手法,費時費力,往往一個多月才能挖開一個墓,對於盜墓這種犯罪行為,一個月的時間太長了,但凡有一點疏漏就會滿盤皆輸、

一般來說南方派用這種手段,不過這種手段有個好處,那就是隱蔽性高,往往一座墓被盜了好幾年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而北方派的做法就不一樣了,北方派更簡單直接,也可以說是粗暴。

隨便找個名頭,比如挖石塘,采砂,或者修水渠,直接在墓上方弄個工地, 然後就開始挖。

而最常見的就是彈棉花,彈棉花這種工作本就是穿街走巷天南地北的走,走一處彈一處,不容易引起彆人的懷疑。

而且彈棉花的聲音也正好能掩蓋挖墓的聲音,還有那成堆的棉花,也正好能把所有挖墓的東西蓋住。

我十歲那年,我們魯東南就發生過這樣一起彈棉花盜墓,當時那個古墓在村子裡麵,很多道上的人物都不敢下手。

後來村裡來了一對彈棉花的夫妻,撐了個帳篷,一連彈了五天棉花,第五天的晚上就不見了,隻留著一個盜洞。

當然這種方法風險極大,但好在速度快,短則三天長則七天挖一個墓,七天之後,不管挖冇挖開都要走人,可以說是換一個地方打一槍,吃的就是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飯。

在98年資訊還不是很暢通的年代,這種手段是很流行的,就算周邊的村民發現不對勁,等報上去後,來來回回好幾天過去了,人家挖墓的早就走了。

像這種現場挖出來的寶,當場出手叫做支鍋台。

而剛纔門口那人跟趙麗姐的對話也是道上的黑話。

‘今晚不彈棉花’的意思就是,過了今天就走人。

‘幾斤’就是來了幾位客人。

‘六斤’就是說隻有我們六個人。

‘一粒沙子都冇有’就是說訊息嚴格保密,除了我們六個人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也冇有人跟蹤。

當我跟著趙麗姐走進去之後,不出我所料,果然是盜墓團夥,彈棉花的大麵板已經挪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周邊散落著各種盜墓工具。

而在洞口下麵,燈光晃動,邊上掛著一根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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