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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板很硬、很冷。
餘未晚坐在床上,看著手裡一家人的合照,手莫名的顫了下。
照片裡,一家五口,各個都洋溢著笑容。
媽媽在照片裡是格外溫婉優雅的模樣,笑容自信明媚,似乎永遠也不會老去。
是的,媽媽不會老去了。
已經死掉的人,再也不會老了。
她慢慢握緊合照,貼在胸口的位置,臉色顯得愈發蒼白。
就在一個小時前,陸野告訴了她一點訊息:二哥已經去了隔壁市。
餘承澤,的確是捐錢跑路,指望不上了。
整個餘家,現在隻有她這個從來冇有正式上過一天班的人在苦苦撐著。
真的很辛苦。
陸野則從旁邊茶幾上拿起一份協議,扔給她,讓她簽字答應。
她翻看協議一看,簡直三觀震裂。
這竟是一份主奴協議!
陸野作為甲方,即是主人,而奴隸則失去人格、地位、身份,成為冇有人權的狗。
在每天固定時間內,她要無條件服從陸野,承受陸野給予的一切對待,包括帶不限於體罰等,且不在擁有姓名,隻能自稱‘母狗’。
一旦簽字,就代表她自願接受。
協議最後也附上了條款,會承擔餘承淙後續一切治療費用,並每次事後都會給她一萬。
這協議太無恥!
她看完後,氣憤的撕掉了那張紙,如果不是因為躺在醫院的大哥,她甚至想要給陸野甩一個打耳光。
可打陸野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隻能那張紙撕成碎末,扔到陸野身上,“出了一趟國留學,就教會了你這麼對待女性?”
看到她憤怒,陸野卻笑出了聲:“錯了,我隻對你這樣,還記得以前我追你,你是怎麼高傲的拒絕我嗎,現在你就隻配我這麼對待。
”
她懂了,這些年來,陸野都還在記恨當年她的拒絕,所以纔會有後麵想要強占她的出格行為。
哪怕過了十年,彼此都成年了,他也冇放下這件事。
他和繁夜的確是一丘之貉,唯一不同的是,他冇有欺騙,比繁夜更直白狂妄。
繼續和陸野爭論隻會浪費是時間,她冇再理會陸野,直接離開會說,坐最晚的一班公交回到了日租房。
簡陋的日租房裡,她又要重新正視新的問題——大哥的醫藥費怎麼辦?
賣戒指的十萬僅夠這次搶救,後續的治療費還要三四十萬。
真,天文數字。
她沮喪了一會,拿起手機查詢求職資訊。
之前給學長學姐們發的求兼職的資訊早就石沉大海,餘家出事,這些人不是看熱鬨,就是避之不及,生怕她會黏上他們借錢。
就連親戚也是如此。
從前都是靠媽媽,靠大哥,現在她隻有靠自己。
查詢了一下午資訊,最終發現,想要高薪,錢快,隻有夜總會的工作,推酒員和陪唱都是高薪。
可她真的要做麼?
長夜漫漫。
捱過一夜,旭日東昇,霞光滿天。
餘未晚隻勉強吃了就著白水吃了一個饅頭,去醫院看過大哥後,才趕到眾城集團。
昔日輝煌大氣的眾城集團,如今隻剩下毫無人氣的總部大樓,和一堆數不清的壞賬。
媽媽是靠電動車起家的,早年電車剛剛興起的時候,就賣掉房子,拉攏股東融資創業,買廠區生產線,找設計師製作了電動車品牌——飛虹。
在電動車領域賺了不少,後來設備技術,生產線全麵升級,又和德國汽車商聯合一起做新能源汽車。
生意越來越大,
在津海市做到龍頭。
繁夜也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她生命中。
初次見麵,是在學院落霞山采風那天,一樣初春時節,落霞山千櫻勝雪。
她畫板冇架穩,畫筆顏料也潑灑出來,弄臟了他的襯衣。
她慌亂的要道歉賠償,他卻說:“沒關係,不要在意。
”
第二天,他就出現在了眾城集團的貴賓接待室裡,想要拿下媽媽這個大客戶,將集團產調任務交給他們辰星這個纔剛剛成立數月的投資公司。
媽媽原本無意把市場調研這麼重要的任務給一個纔剛成立的小公司,是她請求媽媽,給繁夜一個機會。
那天,看到繁夜一臉微笑地從媽媽辦公室裡出來,她很開心,控製不住地湊過去,想要告訴他,是她促成了這次合作。
但她剋製下來,對他招招手:“真巧,我們又見麵啦。
”
餘未晚坐在媽媽曾經的辦公桌旁,回想到到和繁夜的這些事,眼眶有些酸澀。
是她錯了。
吱呀——
辦公室的門在此時推開,秘書李銳抱著一大摞檔案資料走了進來。
李銳是大哥的秘書,媽媽去年猝死過世後,集團就全權交給了大哥負責。
現在大哥出事,是李銳和公司一幫元老在極力頂著。
“小姐,這是目前公司的財務報表,這份是目前公司手裡還在維繫的業務,全靠元沈叔投錢撐著,這份是兩個股東的退股協議。
目前公司財務赤字嚴峻,賬上的資金隻能維持這個月員工的薪水,股東的退股結算隻能先拖著。
”
李銳把那一摞檔案放在她桌子上,麵無表情,話語嚴肅。
“我知道。
”她看著李銳,神情無奈,“公司有冇有其他可以變現的方式?我名下的房車,能賣的都賣了,可我大哥的醫療費真的不夠了。
”
“之前為了交稅,公司已經變賣了兩處工廠,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條生產線。
在保住公司的前提下,能賣的隻有一些不要的老舊設備。
能湊大概20萬。
至於賣公司以前購置的地皮……這需要董事長簽字,但餘董,也就是您的大哥還在醫院躺著……”
“我懂了。
”最值錢的賣不了,需要大哥親筆簽字。
可大哥昏迷,無法處理這些。
這也是餘氏財政赤字嚴重的原因,如果大哥醒來簽字賣地,很多問題都可以解決。
她想了下,“我和你一起賣設備籌錢,先把我大哥救醒在說。
”
“好的。
“李銳點頭,“那我今天先去廠區,具體統計一下可賣的設備。
”
“謝謝你。
”她真誠道謝。
如果不是還有李銳幫著打理,公司隻會更糟糕。
李銳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什麼冇說,徑自離開辦公室。
她長歎了一口氣,頭腦有些暈眩,無名指也開始泛疼。
揉著手指,她翻開小包,打算吃藥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
打來的是一串陌生的座機號碼。
她接通電話,那頭迸出冷漠的聲音:“是餘**的家屬嗎,餘**今早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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