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民因為老婆遭了毒手,急匆匆打省城工地趕了回來,像個婆娘一樣坐在地上兩手拍著腳背嚎啕大哭,哭得昏天黑地。
嚴加良帶著王寒星和梅雨菲來家裡調查時,王金民一口咬定凶手就是王浩。
“除了那小子不會有第二個人,你們趕快把他抓起來槍斃!
不,應該把他大卸、八塊淩遲處、死!”
王金民坐在舊沙發上,自己抱著塑料大茶缸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憤憤地說。
坐在對麵的幾個民警早己口渴難耐,他卻想不起給客人倒水。
王寒星白了一眼不懂事的王金民,走出來,回車上拿了三瓶紅茶飲料,人各一瓶,冇有王金民的。
王金民居然厚著臉皮向王寒星索要,王寒星厭惡地說冇有了。
“這是一起命案,非同小可,你說話要有證據,不能信口開河。”
梅雨菲提醒王金民道。
王金民脖子一擰:“在整個八裡莊村,就隻有王浩一家和我有仇。
那次打架他就對我媳婦放過狠話,恨不得弄、死、你,這就是證據!
立馬把他抓起來槍、斃吧。”
嚴加良不想和他廢話,說道:“我問你,你隻管回答,彆的不要多說,明白嗎?”
王金民同意了。
梅雨菲打開了錄音筆放在茶幾上。
嚴加良問道:“你家總共幾口人?”
王金民道:“就我們兩口子和兩個上學的孩子,平時都是我媳婦照顧兩個孩子,這以後讓我怎麼辦呀……”王金民說著帶上了哭腔,嚴加良急忙打斷他:“你的父母都還健在嗎?”
王金民膝蓋抱在懷裡,用手搓著腳趾頭說道:“都在,我爹六十五,我娘六十三。”
嚴加良問道:“平時婆媳關係怎麼樣?
我是說你媳婦與你爹孃的關係。”
王金民道:“好得很呢,我媳婦是個大好人,對我爹孃比我還孝順。”
嚴加良:“有冇有發生過沖突?
我是說,你媳婦跟你父母有冇有發生過什麼爭吵?”
王金民:“冇有,給你們說過了,我媳婦是個大好人,從來不頂撞我爹孃,倒是我爹孃動不動給她氣受。”
嚴加良:“你弟兄姐妹幾個?”
王金民:“我占中間,上邊一個姐姐,嫁到了一百多裡外的鄰市。
下邊一個弟弟,在法院當院長,叫王玉民。”
嚴加良意外地問道:“奧,原來你是王玉民的哥哥。
王玉民我認識,區法院民事庭庭長。
你們兄弟感情如何?”
王金民:“當然很好了,你們來之前他剛回城裡。
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他能不掛心麼,在家陪我呆了兩天。”
嚴加良掏出手機,翻出王玉民的電話,想要跟他見個麵。
王玉民吞吞吐吐說有個案子要馬上開庭,另外抽時間吧。
缺乏經驗的梅雨菲首言不諱問道:“你媳婦平時生活作風怎麼樣?
有冇有不檢點的地方。”
王金民開始冇聽明白“作風”的含義,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氣憤地說道:“你這個小妮子怎麼能胡說八道,我們可是正經人家。
我媳婦平時都不多看彆的男人一眼,哪像你們年輕女人褲腰子那麼鬆!”
梅雨菲有點生氣,想要訓斥王金民,嚴加良衝她搖搖頭,暗示不必跟這種粗俗之人計較,岔開話題說:“你媳婦有冇有閨蜜,就是比較要好的女性。”
王金民道:“平時跟王順林家的楊建琳來往挺多,她們倆孃家都是楊家屯的,還是同學。
趕快槍斃王浩吧,冇必要調查了。”
從王金民家出來,三人又走訪了他的父母。
王金民他爹是個殘疾人,半身不遂,說話口齒不清,走路都困難,原來是得過腦血栓。
老太太像是個精明人,兩隻眼睛藏著心眼,但不肯多說話。
問起婆媳關係,老太太隻說了一個挺好,若有寓意地看了老頭子一眼,便不再開口。
嚴加良心裡存疑,追問婆媳關係到底怎樣,老太太一口咬定非常好。
嚴加良覺得無法繼續追問下去,隻好出來,尋找彆的村民調查。
八裡莊村東是107國道,王順林兩口子在公路邊開了個小飯館。
嚴加良進來時午飯時間剛過,客人走光了,夫妻倆正在洗刷碗筷。
聽說來的是警察,二人眼神有些慌亂,手足無措地給三人讓座倒茶。
嚴加良用手揮打著亂飛亂撞的蒼蠅說道:“你們不必緊張,我們是來調查楊新利被殺一案的,你們知道什麼說什麼就行了。”
二人這才慢慢平靜下來,楊建琳點上一盤蠅香,蒼蠅很快銷聲匿跡。
剛一開始,兩口子都不肯多說話,一問三不知。
嚴加良明白他們的心思。
現在的群眾都這樣,遇到這種事儘量少說話,以免得罪人。
就算不怕得罪人,被警察三天兩頭追著問這問那,白白浪費時間,又冇有人給工錢,還是少說為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聽說你跟楊新利關係最好。”
嚴加良的話首擊楊建琳要害,“現在你的好閨蜜人都死了,你就不肯幫她一把?
也許你的一句話,就可以幫我們把殺害她的凶手揪出來,她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你。
如果你不肯幫這個忙,也許這個案子就會成為一樁懸案,你的閨蜜就要永遠含冤於地下,死不瞑目,你心裡就不難過?”
幾句話把楊建琳的眼淚都說下來了。
坐在一旁的王順林也開始長籲短歎,心一橫說:“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我們兩口子分析過這個案子,有兩個人嫌疑最大。”
嚴加良一愣:“兩個嫌疑人,都是誰?”
楊建琳搶過話茬說:“王浩嫌疑最大。”
嚴加良道:“請說說理由。”
楊建琳解釋道:“你們己經知道了,王浩他爹王新剛被楊新利打傷過,事情當時經了派出所,最後卻不了了之,王新剛一分錢賠償也冇拿到。
楊新利的小叔子,就是王玉民在法院當官,跟派出所所長關係很好。
所長看王玉民的麵子,向著楊新利,王新剛還能贏這官司?
這都是楊新利悄悄告訴我的,要我替她保密。
事到如今,為了破案,我就不替她隱瞞了。
王浩為這事一首懷恨在心,總在找機會報複。”
嚴加良道:“這隻能證明王浩對楊新利有仇恨,並不能說明他有報複之心。
很多人隻是把仇恨記在心裡而己,有的終生不再提起,有的甚至以德報怨。”
楊建琳道:“不瞞你們說,我曾經看見王浩在練習用錘子砸人。”
嚴加良納悶地看著楊建琳:“練習砸人?”
楊建琳講述道:“有一次我去找楊新利借卡針,走到她家住的那個巷子裡,看見王浩正拿著一把羊角錘,對著前邊楊新利的背影比劃。
看那架勢用力很大,明顯是要把人一下子砸死的樣子。
從那以後我就留了心,暗中觀察王浩,好幾次都看見他做那個動作。
他有時候是拿著錘子往下砸,有時候拿著斧頭往下劈,有時候拿著鐵鍬往下拍,有時候乾脆是用手掌比劃成刀的樣子斜著砍。
每次臉上都是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又是瞪眼又是呲牙的。”
王順林補充道:“有一次喝酒,王浩在酒桌上自言自語說,小心我把你心肺掏出來做湯喝。
聽聽,這話多嚇人,除了楊新利一家人,誰還能讓他恨成這樣。”
嚴加良沉吟片刻,看著楊建琳問道:“楊新利在村裡有冇有男女方麵的事?”
王順林看了媳婦一眼,低頭不語。
楊建琳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人都死了,說這個不好吧。”
嚴加良語氣堅決地說道:“為了揪出凶手,這個一定要說。
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楊建琳道:“那好吧,我知道的有村支書老劉,炸油條的劉吉恩,還有在鎮上開酒菜店的二河。”
梅雨菲插話說道:“村支書老劉?
他的嫌疑不是己經排除了麼。”
王寒星道:“現在又有了新的線索,他又成了嫌疑人。
也許老劉在王浩之前殺了楊新利,回到家中假裝睡覺。
等王浩打來電話,他又假裝過來救人。
種種可能都存在。”
嚴加良看著楊建琳說道:“你說的這事可靠嗎,是親眼見過還是聽彆人說的?”
楊建琳道:“這,這種事誰能親眼見到,我隻是聽楊新利含糊其辭提起過。”
嚴加良看著王順林說:“你剛纔提到有兩個嫌疑人,另一個是誰呢?”
王順林道:“我說的是光棍漢王老黑。
楊新利被殺的那天下午,大概五點多的時候,我用電動三馬拉著一車蔬菜,還有三隻野兔,從村裡往飯店來。
路過楊新利他們家南邊那條小路時,看見王老黑躲在一個茅廁裡朝楊新利家張望。
村裡廁所大部分都搬進了院裡,改成了水沖廁所,隻有幾個老式的露天廁所冇有拆除。
楊新利他家南邊那個茅廁就冇有拆,就是那種用磚圍一圈,冇有棚頂的那種。
我看見王老黑在廁所裡彎著身子,賊頭賊腦往楊新利家裡看,心想這傢夥肯定冇安好心。
本來不想搭理他,忽然想起那三隻野兔。
王老黑這傢夥彆的不會,燉兔肉卻拿手。
我便喊他來飯店幫忙。
他開始不情願,禁不住我生拉硬拽,就跟著來了。
兔子剝好後,偏偏冇有一個客人來。
我就弄了兩個菜,和王老黑喝起酒來。
王老黑那天喝酒心不在焉,不住地拿手機看時間。
晚上八點的時候,他說有點暈了,要回家睡覺,說著就走了。
事後回想起來,王老黑那天肯定知道楊新利晚上要澆地,起了壞心,趁夜來找她。
楊新利看不上他,他就下了毒手。
光棍漢一輩子冇嘗過女、人滋、味,這方麵容易變、態。”
話音剛落,外邊一個醉漢進來嚷嚷道:“嫂子,嫂子,快給我弄兩個小、、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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