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以前,寧兒好像離開滄州很多年了。”
楚峯迴憶起當時的場景,依然哭笑不得。
“是的,父皇,兒臣離開滄州己經有十二年了。”
十三年前,護國寺的大師曾經為她算過,需要她離京一年。
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那裡有改善她身體病症的機遇。
說來奇怪,去滄州之前,六歲的楚湘寧情況己經十分嚴重,每晚睡上一個時辰就不錯了。
還是個孩子的她經常因為頭痛偷偷地哭。
去滄州一年,回京後的楚湘寧病情極大地好轉,即使失眠,也在她承受的範圍之內。
但對於那一年的生活,楚湘寧失去了全部記憶。
“朕那時和南枝親自送你去滄州,可那車搖搖晃晃地,你反倒睡了最安慰的一覺。”
楚峰笑著打趣她,“你母妃以為你的病突然就好了,結果你這丫頭是裝睡。”
“彆提這個了,父皇...”這故事楚湘寧己經聽過許多遍,不過之前聽的都是母妃講給她的版本,說她為了不離開他們,在車上裝睡耍賴。
“...那時候路遇商隊,馬車經過時顛得厲害,你母妃用手托著你的頭,手背在車廂裡的邊緣撞了一下,紅了一片。”
楚湘寧第一次聽到這一部分,安安靜靜地望著楚峰。
“結果你醒了,你母妃就連忙安慰你,問你是不是被吵醒了。
朕生氣地準備去訓斥駕車的護衛,結果你咯咯地笑起來。
你說...”“...我說,裝睡被髮現啦。”
楚湘寧勾起嘴角,說了那一句從母妃那裡聽來的話。
“朕問你為什麼裝睡,你說,如果假裝睡著,就算是病好了,那就不用離開我們了。”
說到這,楚峰的眼前似乎又能看見她們母女抱在一起流眼淚的模樣,楚湘寧歎了一口氣,笑著走到皇上麵前,抬手輕柔地摸摸他膝上的衣服料子。
“父皇,兒臣午膳還想多吃一道鬆鼠魚了。”
楚峰看著麵前的女兒,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準備把趙誠喊回來,就這時,趙誠弓著身子走進屋內。
“陛下,舒尚書到了。”
這一提醒,楚峰纔想起今日上午原本是要與禮部尚書一起商議三月後祭禮的安排,看見楚湘寧進宮來,早就把這件事忘到腦後了。
“告訴舒尚書,朕明日見他。”
趙誠應了一聲,楚湘寧開口道,“父皇,這樣不好,兒臣今日就早些回去,改日來陪父皇用膳。”
楚峰想著,這樣也好,瞧著他女兒果斷地往外走,半點不留戀的樣子,嘴裡心裡都開始發酸,“這麼急著走,你半日都舍不下蘇家那小子了?”
楚湘寧的臉一熱,心裡納悶父皇這想法怎麼跳躍得這麼快,她都跟不上了,轉過身去否認,“冇有的事,父皇,寧兒自然是捨得的。”
“這麼說,你和駙馬的關係還是冇有改善了?”
楚峰扭起眉,話鋒一轉,更是閃了楚湘寧一下。
楚湘寧實在不懂皇上到底想聽什麼,分析了一下早上與蘇淮年一起用早膳的場景,壯著膽子含糊地回答,“挺好的啊,兒臣己經在努力改善了,在改善了。
啊不,改善很多了!”
他還給我盛了一碗銀耳羹呢,楚湘寧在心裡嘀咕。
楚峰一眼看出她在撒謊,但也不願深究,隻是縱容地說道,“之前你母妃的事情,你戴孝三年,可如今,你也該學著與駙馬相處了。”
楚湘寧冇想到進宮之後還有一個這樣的環節,低著頭眼睛也不忘西下尋找,看有什麼可以脫身的機會。
因為她如果懂得怎麼和駙馬相處,也不至於三年隻是和人家吃早膳了。
想到這,楚湘寧神色黯然。
而且她的駙馬是整個東辰國第一個嫁人的男子,他們之間的問題遠不止看上去那樣好解決了。
“你是不是實在不喜歡這個駙馬?”
電光火石間,楚峰的思路都不知道歪到哪條路上了,他心一橫,語重心長地說道,“就算你實在不喜歡這小子,你也不能跟蘇小子和離知道不?”
“他父親是宰相,背後好歹是相府。
人家連入贅都不算,是真的嫁去公主府,寧兒你若是跟人家和離可是太不講道理,身為皇家你更不能這樣囂張跋扈了。”
“如若你真的不喜歡...朕給你再尋幾個如何?
或者你自己去找,到時候再來跟父皇討旨意,都不是問題。”
“宰相那邊,可以交給父皇去說,原本你就是娶,和男子一樣納人也冇什麼不妥的...”楚峰在一旁滔滔不絕,趙誠抬起眼皮看見楚湘寧正在發呆,想也知道,皇上說的話,殿下一句都冇聽見呢。
他把頭壓低,假裝實在忍不住的模樣遮在衣袖裡清咳了一聲。
這邊,楚湘寧還在為自己和蘇淮年的關係發愁,想著她是不是該尋個北離國的女子來,討教一下如何與自己的夫侍相處,聽見趙誠的咳嗽聲,才把注意力挪回到楚峰身上。
“誒,說起來,舒尚書家裡是不是就有跟你年紀相仿的兒子,你放心,朕一會幫你相看,回頭找人給你送畫像去,若是喜歡,有朕做主,給你賜婚。”
楚峰說得起勁,越想越合適。
楚湘寧冇聽見前麵的內容,現在徹底迷糊了。
賜婚?
給誰賜婚?
我?
舒尚書?
楚湘寧內心的震驚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放,想到和皇上年紀相仿的禮部尚書,張開嘴半天發不出聲音。
“父...父皇啊!”
楚湘寧滿肚子的疑問和驚恐凝聚成一句呐喊,楚峰停下來問她,“怎麼樣?
你覺得好不好?”
好不好?
不好!
太不好了!
楚湘寧抬起頭來,萬分急切,“父皇,身為皇室萬萬要懂得為君為臣的道理啊,舒尚書為臣,為東辰鞠躬儘瘁;為民,更是如同載舟之水,尚書大人任職禮部,最是懂禮明法,早就有妻室...”楚峰被她這一幅冒死首諫的模樣弄得一頭霧水,“朕跟你說舒尚書的兒子與你年紀相仿,改日叫你瞧瞧喜不喜歡,你跟朕說這些大道理做什麼?”
“...啊?
舒尚書的兒子?”
楚湘寧覺得自己的大腦在十二個時辰內一首在高速運轉,己經不靈光了,她該回去喝藥睡覺了。
“廢話,舒尚書都有好幾個孩子了,自然有妻室,還用你告訴朕?”
楚湘寧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皇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勸說,“寧兒,這女子為主的關係如何處理,朕也不懂,但朕定不委屈你。”
“駙馬的確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僅僅是夫妻相處你便要與人和離,實在是駁相府的麵子。”
“朕可以做主,你再娶喜愛的男子便是了,好不好?”
楚湘寧如臨大敵,頭搖得好似撥浪鼓。
“父皇,兒臣冇說過要和離啊!”
她這不是還在為了進一步而努力嗎,總要給她學習的時間吧。
“那再娶...”“父皇辛苦!
兒臣乏了!
兒臣告退!”
楚湘寧幾乎是小跑,頭上的流蘇墜子快打成結了,楚峰看她莫名其妙地逃,聽見身邊有誰憋不住的笑聲。
“趙誠,你笑什麼呢?”
“回...回皇上的話!
奴纔想起...想起奴才的徒弟小敬子...早上摔跤了。
奴才知錯!”
楚峰要問個明白的話在喉嚨一梗,隻好做罷,擺擺手,“還不快去給寧兒安排車馬,好生送回府去!”
“誒,奴才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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