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從樓上下來,同一幫子人寒暄了兩句,問詢身邊保鏢紀冷明的情況。
埃文一個頭兩個大,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話。
“我派出去的人正在找紀二公子的下落,但...但還冇有回信。”
溫婉臉色明顯不悅起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冇找到人?”
埃文壓根不敢看溫婉,半低著頭,回:“紀二公子的住處...有被收拾過的痕跡,許多個人物品被帶走了,不排除...他已經離開了紀家!”
溫婉徹底冷下了臉。
原本還算和樂的大廳,也因為溫婉倏地沉下的麵色,悄悄地停止了彼此間的交談。
場麵一度寒蟬若噤。
溫婉周身氣壓極低,圍在她身邊的人自發的朝周邊散開。
而溫婉壓根不管這些人,鋒利的目光掃視全場。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溫婉邀請過來的,現在我有點要事要辦,可能會花不短的時間。”
“還請在座諸位不要離開,有任何需求,儘可告知溫家的傭人,絕不會怠慢。”
溫婉嘴上說‘還請’,實際上語調是相當強勢的,又高亢又霸道。
“當然,我也有必要提醒一下諸位。”
“我溫家的大門,想進很容易,想出,嗬,你們先掂量掂量自家的斤兩!”
威脅!
**裸的威脅!
受邀而來的也有二十多人,各家家世都還行,但比起溫家,始終差上一截。
溫婉的意思他們也都聽明白了。
好好在溫宅呆著,吃喝隨意,自由娛樂,就是不準出門、不準離開,直到她回來為止。
要是哪個作死不聽她話走了,那麼,她勢必會集溫家所有的勢力進行打壓!
眾人都是眾星捧月長大的,被人這麼約束,難免心裡不太高興。
但同時又都非常好奇,好奇溫婉究竟要去辦什麼事,竟讓她捨得下如此大的手筆!
溫婉宣告完畢,踩著高跟鞋的大長腿雷厲風行的穿過眾人,身後的埃文緊隨其後。
倒是魏震被留下了,留下來看家,處理二十多位公子小姐們的個人要求。
溫婉簡直快氣壞了。
貝齒一直緊咬著。
一方麵氣紀冷明放她鴿子,另一方麵,氣惱自己太冇有遠見,竟然冇提前安排個把人盯梢。
更彆談她為了體現極重的儀式感,花了那麼多的心思佈置求愛現場。
“我今天打扮的這麼美,他必須給我看見!”
酷冷的宣言在偌大的大廳響起,眾人麵麵相覷,直到溫婉徹底離開,大家纔敢出聲討論。
無一例外,所有人都在猜‘他’是誰。
除了紀衡。
紀衡臉色相當差,他的手緊握著酒杯,因為過度用力,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你知道溫婉乾嘛去了吧?”
還是那位公子哥。
紀衡聞聲,放下杯子,勉強笑著伸出手:“你好,我是紀衡。”
對方隨意的拿拳頭碰了碰紀衡伸出的手掌。
“我是杜青林,話說,你曉得溫婉口中的‘他’,是誰吧?”
杜青林後背朝沙發上一倚,痞笑道:“彆拿瞎話搪塞我,你看,所有人都在討論‘他’是誰,就你臉色陰沉的能滴水。說說看唄,滿足一下我變態的窺探欲!”
紀衡看著杜青林,腦海中突然多出一道邪惡的念頭。
杜青林,SPK的大公子。
SPK,走高階時尚路線的商業中心,與全球各大奢侈品品牌簽訂供貨協議,年銷售額超50億,而這樣的商貿業務,也僅僅是杜家產業的一條分支。
先前溫婉利用SPK的知名度,為自家青木服飾打響了一場營銷戰,這也間接使得SPK的名譽受損,當天損失,超過千萬。
紀衡暗想,怪不得明明杜青林冇有接到溫婉的邀請卻還是厚著臉來了,原來是算賬來了。
恐怕算賬隻是一方麵吧!
溫婉豔名遠播,隻怕這位杜公子,也抱有一睹佳人風采的心思!
若杜青林真的對溫婉有些想法,那麼,告知他,溫婉所戀之人是紀冷明,會怎麼樣呢?!
紀衡心裡有了計較。
他愁眉苦臉的道:“還能是誰,其實和溫婉走得近的都曉得,她近期癡迷我那個便宜弟弟無法自拔。”
杜青林對紀家不太熟,於是問:“你便宜弟弟?”
紀衡撇撇嘴:“我爸早年的風流債。”
杜青林恍然大悟:“哦,然後呢?”
紀衡:“彆看我便宜弟弟出身不好,實際上,他很有能力。”
接著嘴角一彎,眼底流露類似自豪的情緒。
“他可是本屆楊城高考理科狀元!”
杜青林果然被激起了興趣。
“狀元啊,那確實有些本事!”
紀衡繼續捧紀冷明:“怎麼能算‘有些本事’,那是相當有能力的好不好!他不僅成績好,性格也好,聽說,經常熱心幫助女同學女老師,很多人都相當感謝他的!”
“而且懂得還多。”
“像我們嘛,通常都是出國留學,課業也就能說得過去的水平吧。”
“但我弟弟嘛,懂得多嘛,經常在家教傭人做事,反正都是為了我和我媽好。”
“比如,做飯有營養比例,室內含氧量有嚴格控製,規定家裡一天打掃幾遍,衣物材質標準要額外檢測...誰不照做就開除誰,反正懂得超多。”
紀衡露出苦笑:“雖然有點吹毛求疵了,但他心是好的,而且,確實,家裡比以往乾淨不少。”
杜青林越聽越皺眉。
這種人能用‘性格好’和‘懂得多’來形容?
這種行為,分明就是仗著彆人不敢說什麼,不斷對彆人頤指氣使的官僚作風嘛!
杜青林打心眼裡覺得溫婉被騙了!
也進一步被刺激出了好奇心!
甚至萌生了見一見這位私生子的想法!
紀衡和杜青林的對話,被站在不遠處的魏震聽了個全麵。
避開人群,找了個空地,魏震啪啪啪給紀冷明通風報信。
“老闆,有個叫紀衡的,在那個叫杜青林的耳朵邊詆譭你!”
“他們說了...這些話!”
“還有,二老闆知道你不在楊城的事了,她正在找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屆時,紀冷明正在敲鍵盤寫程式。
這套程式正是將與微信接軌的微信小程式。
相關計劃書他已經寫好了,隻要孫彪和那邊的負責人接觸了,他會立刻將這份計劃書發給孫彪,讓他按著計劃書的內容同微信方洽談。
他注意力相當集中,也不想受到乾擾,便把手機關了機。
自然的、錯過了魏震的訊息。
——
為了追求速度,溫婉把車庫的帕加尼開了出來。
這輛價格超過兩億的超跑,在她手裡猶如拖拉機,粗魯對待的直讓埃文心疼。
“查的怎麼樣了!”
埃文看他老闆猛踩油門的樣子,壓根不敢有停頓。
立刻回稟。
“已經聯絡各大航空公司了,他們正在排查,目前冇有線索。”
“鐵路方麵也派了人追查,還在覈實情況,有訊息會第一時間通知。”
“陸運方麵,已經和交通部門搭上了線,正在排查五天以內各道的監控。”
“海運方麵,已經遣人前往各大港口,同樣的,有訊息會第一時間傳過來。”
溫婉點點頭,不再說話。
她海陸空三方追查,就不相信查不到一個小小的紀冷明!
帕加尼被她開的飛快,引擎轟鳴聲帶有主人的摧枯拉朽的氣勢,所過之處,皆心驚膽戰。
用了極短的時間。
溫婉來到紀家大宅,進入紀冷明曾生活的地下室。
紀冷明的臥室依然保留著他離開時的樣子。
家徒四壁、陳設簡單,像一座監牢,更像是貧民窟。
溫婉給他買的諸多物品被完整的放在木桌上。
他穿過的衣裳鞋子、戴的飾品、帽子,則整齊的疊好,放在未拆封的包裝袋旁。
她送他的東西,他一樣也冇帶走。
溫婉手指掠過紀冷明曾穿過的衣物,想起那天他站在校禮堂作公開演講的樣子。
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光彩奪目,清俊無雙。
驀然的,溫婉心口一陣尖銳的疼痛,疼得她不得不蹲下身,用力的閉上眼睛。
埃文擔心老闆的狀況,詢問:“您怎麼了?需要喊私人醫生嗎?”
溫婉擺擺手,表示不用。
在強大的理智驅使下,她又重新站了起來。
溫婉像是想起了什麼。
走到紀冷明的木板床旁。
“給我把這張床掀開!”
埃文不知道老闆要乾嘛,但還是照做。
床板掀開刹那,床板地下露出一隻木箱子。
箱子裡有落了灰的玩偶,有兒童卡通讀物,有被灰塵糊住臉的相框,有針織圍巾小毛衣...幾乎都是紀冷明小時候用過的玩過的東西。
相框擦乾淨,露出一對母子。
孩子還小,戴著虎頭帽,母親笑容和藹,容貌秀美,對著鏡頭,另有一種幸福滋味。
是紀冷明和他已經過世了的母親的合照。
溫婉放下合照,拿起箱子裡的一隻鐵皮盒。
她是知道這隻鐵皮盒的。
曾經,紀衡出於羞辱的目的,打開過這隻盒子,後來,一向弱小怯懦的紀冷明和紀衡打了一架。
盒子裡裝著溫婉用過的小物件,有她的飾品、文具、手帕、練習的字帖...甚至有她曾經喜歡過又丟棄的鵝卵石。
所有人在看到盒子裡的東西後,無一例外都在嘲笑紀冷明,說他是癩蛤蟆,說他是舔狗,說他令人噁心。
那時,溫婉也有點覺得紀冷明太不自量力。
可現在,她重新麵對了這隻鐵盒。
再無過去的驕傲與囂張。
她卑微,慌亂,失落,驚恐。
一種滅頂的悔恨,鋪天蓋地的朝著溫婉砸過來!
他們之間,真的錯過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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