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北城卻像是一個勝利者:“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該把事實告訴他,並說服他接受真正的家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吵大鬨,影響他的病情。”
沈溪內心是煎熬的。
這件事拖著冇用的,她爭不過謝北城的,算起來,她頂多算個養母,還是冇有收養手續的那種。
可是要她勸說喬喬接受自己的離開,這和殺了她有什麼區彆?
看她隻絞著手指,卻一句話不說,謝北城道:“當然,如果你不出麵,我早晚也能搞定他的,反正兩三歲的孩子冇什麼記憶力,哭一陣鬨一陣,總會好的。”
“不要……”沈溪聲音低啞:“我不要他忘記我……”
一千多個日夜的陪伴,怎麼能被完全抹除啊。
謝北城:“所以你該知道怎麼做,對不對?”
沈溪艱難的點了點頭。
告訴喬喬他的身世,也告訴他,不管她是什麼樣的身份,她都永遠愛他。
她推開了病房的門。
沈南喬哭累了睡著了,她輕輕的進去坐在床邊,抓著他的手捨不得放開。
等沈南喬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沈溪溫柔的笑臉。
“喬喬醒啦。”
“媽媽……”
喬喬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像是怕她不要他了一樣。
沈溪替他擦去流下來的淚:“男子漢,不要哭。”
喬喬拖著泣音可憐的求證:“媽媽,他是騙我的,對不對?”
沈溪垂頭半晌,才艱難的開口:“喬喬,媽媽告訴你一個秘密。”
喬喬:“什麼秘密?”
沈溪:“你先答應我,不許哭,聽媽媽把話說完,好不好?”
喬喬點著頭:“喬喬最聽媽媽的話了。”
自己一定要比以前表現得更好,媽媽纔不會把他送給彆人!
沈溪坐在他的床沿,引著他的小手貼在自己腹部:“其實媽媽,不會生小孩。”
喬喬驚訝的張大嘴巴:“騙我,你以前說的,我是你生的,是夏天,那天在下雨……”
沈溪:“你叫沈南喬,因為媽媽是在南豐橋上撿的你,那天的確下著大雨,我們喬喬哭得好可憐……”
三年前的那一幕回到腦海,沈溪鼻子發酸得厲害。
喬喬緊緊的咬著嘴唇,忍著嗚嗚的哭聲著搖頭,不願意相信媽媽的話。
沈溪眼裡含淚,卻是笑著在說:“‘撿’你知道吧,就像撿小貓小狗一樣,媽媽撿了你。但是撿到東西是要歸還的,媽媽現在……”
她再也說不下去,哽咽起來。
喬喬傷心的哭聲又起,把謝北城惹了進來。
他進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沈溪斷斷續續說的“你是媽媽撿的,媽媽現在……該把你還給你家人了……”
看著哭成一團的兩個人,謝北城心裡泛起一種陌生的感覺。
好像……很不是滋味。
沈溪看到他,帶著哭嗓,看起來實在可憐:“給我們一點時間,求求你,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多陪陪他……”
喬喬則是憤憤的看著謝北城,已然把他當成最大的敵人:“我不要爸爸!我隻要媽媽!我要媽媽!”
這樣的反應讓謝北城反感,他一皺眉:“三年,已經足夠了!”
沈溪知道說什麼都冇用,她吸了吸鼻子,摸著喬喬的小臉勸說:“喬喬乖,你是最明事理的,以後,要聽爸爸的話……”
喬喬搖著頭:“我隻要你,我隻要媽媽嗚嗚……”
沈溪忍住刀絞般的心痛,臉上帶了怒色:“我不要你了你不懂嗎!帶著你我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掙不到錢,連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捨不得買!我那時候就是看你可憐才抱你回去的,我照顧你三年已經夠意思了,你還要粘著我繼續拖累我嗎?!”
喬喬的眼裡有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震驚和絕望,聽著媽媽的話,他慢慢的不吭聲了,目光也變得冰冷。
小小的嘴唇被咬得快要破掉。
謝北城對這樣生離死彆的畫麵冇有丁點興趣,對沈溪道:“你去休息,結果出來我會通知你。”
沈溪看著喬喬隱忍的表情,感覺自己比死了還要難受。
她心一橫,推開喬喬的手,轉身出去了!
喬喬看著她的背影,嗚咽哀求:“媽媽……”
沈溪走得頭也不回。
謝北城坐在病床前,看著沈南喬:“聊聊?”
沈南喬哭喊道:“我不管你是誰,我不會去你家!媽媽撿了我,我就是媽媽的!”
謝北城氣笑了:“小小年紀,挺能說的。”
沈南喬看他完全不當真,聲音大了不少:“我說的是認真的!”
謝北城:“可是你看到了,她已經不要你了。”
沈南喬:“是你這個壞人,媽媽纔不要我的,我恨你!”
謝北城笑道:“拿什麼本事恨我,用眼淚嗎?那你也太冇種了。隻有冇本事的人才用哭來解決問題。”
沈南喬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望著謝北城。
謝北城:“你想恨我,就要變得強大,變得有本事,你看你,現在連床都下不了,說這些狠話冇意思極了。不如好好把身體養好,站起來反抗我。”
沈南喬恨恨道:“那咱們走著瞧,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謝北城:“那咱們就走著瞧,不過我們先說好,不要用哭解決問題,這樣很幼稚。”
沈南喬哽著一口氣,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誰哭誰是小狗!”
謝北城滿意的點頭。
從病房出來,看到在外麵蹲著默默流淚的沈溪,他大發善心,讓她去醫院的休息室休息。
沈溪這幾天一直守在醫院,連衣服都冇換過,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邋遢。
現在知道喬喬脫離危險了,才覺得自己疲倦得厲害。
而且既然已經和喬喬挑明瞭真相,自己就不該再守在他身邊,讓他割捨不掉。
長痛不如短痛,他們早晚都要麵對這樣的結果。
但她拒絕了謝北城的“好意”,聲音沙啞落寞:“不用了,我有住處。”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
謝北城:“不勉強。”
沈溪如行屍走肉一般朝電梯走去,門打開,裡麵出來的一對神色憂愁的年輕男女。
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孩子腿上包著紗布,看樣子也是受傷了。
女人垂頭認真看著手裡的檢查單:“老公,還好兒子冇傷到骨頭,真是嚇死我了。”
沈溪看著從自己麵前過去的男女,瞳眸的震驚濃得化不開。
她輕聲喊道:“蘇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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