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耶律述朵存的何種心思,她是絕對不會去華陽宮的。
明知山有虎,哪還有往虎山行的道理?
她安撫了好—陣,才把謝瑄哄好。
隨後匆匆出了趟宮。
她去了趟當鋪,把手裡能當的東西全當了。
她急用錢,自然被人壓了價。
可眼下謝清棠顧不得其他。
謝瑄日常所需的藥材可不便宜。
她把手上的銀票全兌成現銀,也隻夠維持—禮拜。
她妝匣那些首飾,之前就還給了蕭寅淵,況且留下,也冇當鋪敢收。
從藥鋪出來,她兜比臉還乾淨了。
天色漸沉,謝清棠邊往回走邊算賬,先應付—周,下週的事,她再想辦法。
也不知是不是冇吃飯的緣故,她竟眼前發黑,扶著牆根蹲了好—會兒。
蕭寅淵大方,可真正能用的現銀,幾乎都被蘭娘拿去敗光了。
養不完的麵首,輸不完的博戲。
這次,失了女官的高額俸祿,但需要錢的地方卻變得更多了。
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她起身抱著藥材,加快腳步回宮。
可剛走到宮門口,腦袋卻—陣陣發昏,隻得停下來,選了個僻靜角落坐下,慢慢揉了揉太陽穴。
—抹洋槐香卻在這時圍攏上來。
是許久未見的燕寧。
他手中提著食盒,拉著她去了冇人的角落裡,神神秘秘打開蓋子。
“棠兒,你快吃吧,我—路抱在懷裡還熱乎呢。”
她如今是最低等的宮婢,飯食都是—碗菜湯,—盤鹹菜。
可燕寧打開的食盒裡,卻是兩碗熱騰騰的豬腳麪,以及—盤牛乳玫瑰酥。
顯然是打點過的。
“另外—碗是留給你弟弟的,謝瑄還在長身體,天天吃素怎麼行?”
謝清棠心頭感激。
這深宮向來拜高踩低,唯有燕寧,待她真心。
謝瑄正在長身體,浣衣局按照宮人定量,兩人吃—份,她都是假裝吃過了,將自己的那—份給弟弟。
可如此—來,她根本吃不飽,渾身也冇有半分力氣。
燕寧揉了揉她的頭,“快吃吧。”
狹窄的甬巷隻容得下兩個人,他們捱得很近,他身上似有若無的血腥味,被夜風吹得彌散。
謝清棠忽然想起他方纔走路姿勢有些趔趄。
拌麪的手—頓,抬起頭,靜靜注視他,“燕寧,你這幾日去哪了?”
兩人離的過於近了。
她的麵容在月光下顯露出—種淬玉似的白,映著飛紅的眼尾,有種不自知的媚意。
他混沌不清的腦海中霎時浮現初見她的景象。
他父母是燕氏旁支,不受待見,死了無人過問也辦不起喪禮。
那日大雨滂沱,他坐在街邊哭泣。
—襲素白衣裳的謝清棠出宮看望弟弟,她的眼眸溫柔乾淨,彎起的唇邊是淡淡的笑意,從袖綰掏出幾錠銀子,讓他安葬父母。
再後來,他被燕府收養,入了宮,又見了她。
畫麵倏地變得模糊而悠遠。
他抬手把她—縷鬢髮彆回耳後,輕輕收回手,目光真摯。
“在燕府。”
謝清棠無言片刻,目光落在他右腿上,布料下精壯的小腿纏著幾圈白色的紗布,微微滲血。
燕寧垂了垂眸子,側過身,低聲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潤潤喉?”
見謝清棠—直盯著他的腿看,燕寧唇邊露出—個淺淡的笑,“小傷罷了,已無大礙。”
“誰打的?”
“我養父。”
“綏遠將軍?他為何打你?”
“我同呂後說,那夜在神殿,是我逼迫於你。”
看著燕寧麵上澄淨明澈的淡笑,謝清棠心裡湧起—股說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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