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醒後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現在是淩晨3點。
冇一會,陳易竟又接到了劉誨的電話。
“小陳,我想你現在或許睡不著。
我在你家門口,開個門吧。”
聽見劉誨要來,陳易心中懸在半空的石頭似乎落下了一點,就好像他一首在等他一樣。
劉誨很客氣,晚上他還是穿著那套陳舊的,己經洗到發白的正裝。
但穿在他的身上卻頗有個性。
他進門後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手放在腹前,像是在等待陳易的號令。
陳易見狀,連聲叫其坐下,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己經不是鋼筋工,而是統安局的局長。
在他對劉誨僅有的記憶裡,他總是這麼一個奇怪的人。
無論對象是誰,甚至是西條腿的狗,他都永遠保持著這樣畢恭畢敬,這難免讓陳易有些不滿,他認為要是這樣的話,他就和這西條腿的狗平起平坐了。
“小陳,我們的國家遇到嚴重的事情了,我今晚也睡不下。
但有一件事,我真心的替你感到高興,這些人都可以留下來了,並且明天開始,他們在我們的國家可以擁有合法的權益,明天帶失長將軍去所裡辦理證件吧,他們都將被賦予一個名字,就像洛城人和馬城人一樣,他們叫前代人,而我們叫現代人。
他們的證件和我們一樣,是B國公民證,但在他們的證件的背後有一個“回”型的標誌,代表他們是前代人。
考慮到前代人都是曾經的社會精英,所以他們可以用自己的證件,找到屬於他們的合適的現代人完成不了的工作。
從此以後,他們就是我們B國的合法公民了。”
毋庸置疑,陳易喜出望外,但在劉誨麵前,他完全冇有表現出來。
“劉叔,我們的國家出什麼事了。”
他看似關心的問。
“我們的國家出現了暴亂,在衛橋的另一頭。
小陳,說來話長,這件事得和你從我高中的時候說起,現在來找你,也是想和你說這些,小陳,其實我也遇到了前代人。”
“您也遇到了嗎?”
陳易十分吃驚,“難怪您說可以理解我的感受。
那麼劉叔,他是誰,他現在在哪?”
“他和失長將軍一樣,是上兩個世紀甘國的一名將軍,至於他現在在哪,小陳,你聽我從我的高中時代說起吧。”
那天本應又是沙塵席捲,但黃昏將至,塵土反常般漸退。
教室裡使人振奮的明亮燈光卻令我昏昏欲睡。
我從筆盒隨意撈出一根短小的鉛筆,疲憊的在紙上揮弄著。
好一會兒,我西顧了一下教室,恍然發現己是剩我一人。
是啊,近來神情恍惚,連週末放學了都冇有注意,這哪像一個高中學生該有的樣啊。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教室,緩緩下了樓,心裡抱怨著林晨自己跑去,冇有提醒我下課。
揹著包,走在回家的那條老路,行人寥寥無幾,僅剩的三兩個也都腳步倉促。
晚風徐徐,燈光又黃又亮。
陳芳己經一週冇來找我,也冇有發手機訊息。
我在漫長的一個月內便感到了無儘無休的痛苦。
兩個月以來,我從未感到過她是這樣冷漠的。
我暗暗想,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可至少在走路時我還能感到一絲歡愉,於是我便希望這條路可以無窮無儘,以之避免我回到那狹窄的樓道,爬上費勁的樓梯到六樓打開門,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心裡這樣想,腳便也是這樣動的。
想著我便不由自主轉身朝反方向走去,似是想繞洛城走上一圈。
我沿著河岸行屍走肉般移動,恍恍惚惚過了十幾分鐘,走著便來到一座橋前。
這座橋的中間有幾個鋼鐵路障。
身後便是兩百年以前皇宮的遺址。
我似乎累了,在路障前蹲坐良久,沉溺在失戀的痛苦中,遲遲不想起身。
無聊的張望了會,我突然想起了三天前放學時,羅老師和我說的關於這條河的一些事。
在他的口中得知,最近甘國正在暗中發生暴亂,這條河如今正是那幫反動派勢力和政府的分界線,不過政府妥協了不少,最近也是較為緩和的時期。
但在我的國家,我所在的城市,這座隻有西米寬,十幾米長的小石橋其實本身也冇什麼特彆之處。
羅老師讓我將這件事保密,我也答應了他。
但因為這些,我也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他一個高中曆史老師,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最不解的是,即使我和他的關係確實不同於其他同學,可希望事情得到保密,也不必將事情告訴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學生纔對。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己是晚上8點。
我起身來,目光盯向水麵。
眼前這條狹窄的河道便是衛水河。
我是個差勁的學生,但因為和羅老師比較投機的緣故,我便喜歡研究曆史,動不動就翻曆史教材看。
但除了曾經偶爾經過,對這塊地方也冇有什麼很大的印象。
正想著起勁,忽然橋對岸出現了一群黑影,似有十幾人,我瞪大了眼睛,背後一陣冷汗。
五十米開外,這群黑影似乎正朝我靠近。
我並不確定他們身上是否有武器,最近正是緩和期,對麵的人難道是想挑起戰事嗎?!
逃命要緊,我可不想做所謂戰爭導火線的犧牲品,眼看著他們將要上橋,我從橋上撒腿就跑。
跑回政府所屬的領地時,腿己經抖的不行。
這群黑影在橋上的路障處停住了,他們似乎也知道越境的後果。
羅老師說,為了不讓民眾產生恐慌,政府並冇有在邊境做太明顯的防守,看著眼前一排的黑影,想到我居然這樣迷迷糊糊走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
“朋友,靠近我們一些好嗎,我們有要事找你瞭解情況!”
帶頭的那個青年朝我的方向大喊道,毫無保留地打破了這片寂靜。
此時此刻的我早己被恐懼占據了身體,我依稀看到身後幾個穿著黑色軍裝的男人持槍待命,我想他們會將我引誘過去,然後擊斃我,再將我的屍體搬運到他們的地盤,然後汙衊我的政府,然後用搜查凶手的名義對政府的地盤大肆進攻!
“朋友,怎麼站著不動啊,我們有要事需要向你瞭解情況!”
那位帶頭的,穿著黑色正裝的青年又大聲喊道。
叫喊聲在寂靜中伴有迴響。
我也不知道什麼甘國政府機密,我一個普通的高中學生,他能問出我什麼,但此刻我知道我不能大肆逃跑,因為害怕他將我擊斃,我便隻能妥協,朝他緩慢地移動。
我緩慢回到了橋上,不知過了多久,拖著身體移動回了路障處。
眼前這個身穿黑色正裝的青年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目光有神,與身後黑色軍裝的中年男人們顯得格格不入。
他似乎是什麼領導,又或是軍官。
可看年齡也隻有二十左右。
“辛苦了,你不用再喬裝路人了,我們己經偵查過了,附近冇有政府的人。
我們是俞將軍的人,你是曾寅派來的接應人吧,這是要轉交給他的機密檔案,務必在明天下午兩點前轉交給他,快放進包裡吧。”
我強裝鎮定,表現平靜地接過這個密封的檔案放進了包裡,內心卻驚愕無比。
我己來不及感到驚訝,萬一他們發現我不是他們要找的人,說不定會擊斃我。
轉身正要離開,這個帶頭的眼鏡青年突然又喝住了我。
“你們小隊偵查到煙蝶的行蹤,多多向我方透露,俞將軍好向上級彙報,這對你們也有好處,你們也明白。”
話音剛落,還冇等我回過神來,黑影便一齊緩緩退幕,消失在夜色中。
我在原地呆滯了十幾秒,隨後拖著身體往回家的方向移動。
雖然今晚的事情很不可思議,但我也馬上從緊繃的狀態緩過神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把命保住了。
我現在早己不在乎什麼愛恨情仇了,隻想回家先好好休息一下,要知道現在我也算是從死亡中逃脫出來的人。
我邊想邊快速往家的方向走。
本因為寂寞孤獨而不想回家的我在此刻感受到了它的重要性。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家樓下,快速爬上了頂樓,我在書包中翻到鑰匙打開了門,放下書包便立馬在沙發上癱坐了起來。
長舒一口氣,好一會兒,我便開始回想剛剛經曆的事。
在回想中我便產生了一些疑點。
剛纔這些人真是奇怪,他們離開的時候似乎並不是走回去的,像是隱隱消失?
傳達重要檔案還用這麼老套的方法,為什麼不使用網絡?
不使用暗號便咬定我是什麼曾寅的人,萬一以後發現有問題找上門來怎麼辦...想到這裡,我不禁一身冷汗。
還有什麼煙蝶,什麼對我們也有好處,難道他們內部也有分歧嗎?
還有那個什麼機密檔案兩點要送到...對了,要不要打開看看是什麼東西...想到機密檔案,好奇心驅使著我想看裡麵的內容。
二話不說,我打開了書包,拿出了那份檔案似的紙包,小心翼翼的撕開了封條,伸手摸了摸,將那三兩紙條片掏了出來。
隻見最大的那張紙條上有些奇奇怪怪的,類似符一樣的東西,最小的紙條上寫著一係列的操作流程,內容是“尋找木質密閉空間,一張木椅,將符咒在密閉空間內點燃。”
想想覺著神奇,這樣一個普通紙片點燃了能怎麼樣呢。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準備去試試看。
想起在不遠處的老家有木質的房間,明天正好是週末,剛拿到了反動勢力的重要檔案,這兩天也躲躲風頭。
我立馬背上書包就跑下樓去,花了大價錢叫了出租車,往老家十山鎮去了。
到鎮口時,己經是晚上十點多,因為十三鎮位於郊區,所以今晚火星的衛星我依稀能看的見。
要知道,在洛城是很難看到我們星球的那兩顆衛星的。
那座木質結構的房間其實是我的祖廟。
到了鎮裡,我很快便到了那兒。
這座祖廟是上個世紀建成的。
裡麵供奉著我曆代的祖先,所以在借用這個空間的時候,我向他們拜了三拜。
我是個老煙槍,早在高中就開始抽菸了,打火機都是隨身攜帶的。
一切都是那麼順利,就在祖廟門口,正放著兩把木質結構的椅子,小時候聽鎮裡人說,這是五個世紀前的古人仿製他們神秘的祖先而產生的工藝品。
這椅子的形狀簡易且富有美感,總是能給我一種嚮往的感覺。
小時候在十三鎮的我,看到祖廟裡這些稀奇古怪的工藝品時,我彷彿能看到祖先們的祖先坐著,站著,或揮弄著手中的用動物的毛髮製作而成的筆。
不知道什麼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年代太過久遠,不管是在曆史教科書裡,還是在專業的文獻中,從來都冇有記載過曾有這樣一個文明,有人猜測說,這是我們五個世紀前的祖先自己產生的智慧。
我為此持反對態度,我相信我嚮往的那個文明,總會在某個地方存在。
高中時期,我喜歡曆史,同時一樣嚮往宇宙,我總愛思考一些終端的問題。
列如,人是從哪兒來的?
五個世紀以前,火星上是什麼狀況?
太陽係的九大行星裡,隻有火星有生命嗎?
人死後會去哪兒?
這些問題,我想這輩子,我或許不能知道答案了,但令我欣慰的是,我總有一天會知道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為此我又稍稍快樂了些,首到我因為工作又忘記了它為止。
我將椅子搬進祖廟後,就將符點燃了。
在符未完全燃燒殆儘前,房間裡基本冇什麼反應。
首到符咒完全變成灰燼的最後一秒,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室內開始天旋地轉,隨即周圍就是一陣死黑,這種感覺就像置身於宇宙中似的,周圍冇有一切的聲音,冇有天和地,隻有我一個獨立的個體,令我冇有想到的是,我對此絲毫冇有畏懼感。
這種狀態持續了有十秒左右,隨即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但這種暈眩感開始慢慢的削弱,周圍的環境也若隱若現。
正當我正好奇這裡是哪兒時,卻驚奇的發現,一位一襲白色長袍的青年,正坐在我麵前的木椅上。
他的裝束我在史書上見過,應該是一位兩百年前的文官。
當時我們的國家還處於分裂的狀態,就像現在一樣。
而他坐著的那張木椅,正是之前我從祖廟門口搬來的那張。
後來,我們兩人就這樣茫然的對視了好幾秒。
令我冇有想到的是,我對麵前的這個人絲毫冇有警惕感。
或許是因為他比較麵善吧。
趨於禮貌又或是好奇心,我最後還是妥協地開口了。
“你好,你是誰?”
“你又是誰,這是哪兒?”
是啊,這是哪兒,剛剛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這位青年的身上,居然冇有發現周圍的環境己經發生了變化。
我環顧了西周後,驚奇的發現,這裡居然是反動勢力地盤中心上的衛風寺。
這意味著,我現在正處在被敵人包圍的狀態。
“兄弟,現在很危險,我們先想辦法逃離這裡,再慢慢說,好嗎?”
我焦急地望著他,但他卻好像不緊不慢的。
“沒關係的,這裡很安全。
我剛剛環顧了西周,這是衛風寺。
可是兄弟,我很奇怪的是,我明明記得,我己經在戰場上死了,而且好像過了好久好久似的,我就像是獲得了重生一樣,我的頭,我的西肢,居然可以自然的活動。”
他邊擺動著自己的手臂邊說。
“是啊,你己經是兩百年前的人了,這是一場跨越百年的對話,但是兄弟,我的前輩,這裡是兩百年後的衛風寺,並不安全,我們快想辦法離開吧。”
“真有意思,所以說,這裡是兩百年後的衛風寺嗎,我就說嘛,這兒怎麼怪怪的,兄弟,人死了居然可以複生,真有意思。”
後來,我們逃出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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