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楊氏那實在上不得檯麵的態度和反應,錢氏在心底鄙夷一聲後,也上前問道,“素娘回來了便好,隻是為何逾期那麼久?”
桐笙聞言,垂眸淡淡回道,“是素素舊疾未好,為免舟車勞頓加重病情,才讓眾人放慢了行程。”
錢氏聽得眉頭一皺,收到的訊息,明明是嫌熱不肯中午上車。不過眼下,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是而在假意噓寒問暖一番,又憂心忡忡地說,要讓人去尋夫夫來拿脈整治看看,卻被桐笙拒絕,“久病成醫,素素自己的病,自己都能相看了,要那些大夫做什麼?不要。”
語氣說得肯定而不容反駁。
錢氏瞧著她麵色有些許細潤,顯然是真的冇有大礙,便不在將重點關注此事。並且,心道她說的久病成醫,這個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也勉強說得過去,畢竟在那些鄉野所在,就像那些村民傷了病了,也能自己找草藥包紮醫治一般,這丫頭踹傷仆婦,又找草藥來醫也不是不可能。
梅姑姑瞧著錢氏的臉色,猜測在這些往來的話語間,自家主子已經相信這位二小姐的話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或許她也會選擇相信這些解釋,畢竟眼前這位多數時候都在垂眸不語,看起來實在不是很厲害的樣子,更無半點那一日,突然就將人踹飛的淩厲狠意。
不過眼下,她也不想提起來多生事端。
反正已經回到了關家,這位二小姐的已經冇她什麼事了。站在馬車邊上的忠管事顯然也作此想,眼觀鼻,眼觀心的站在那裡當佈景,聽著主子們的談話。而秋姑姑自從那日壓不住這位二小姐,被氣得不輕,差點氣倒之後,就乾脆稱病沿路來都是有些冇精打采的樣子。
也就不太管事了。
是而原本歸期已晚,本不應再在老宅休息停頓,但錢氏和楊氏各有盤算的親切和藹的將‘關素素’往裡請,並說著‘這次一定要在二叔母這裡’、‘三叔母這裡多住些時日’的話,桐笙冇有拒絕,留下來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而秋姑姑也裝作不知道般管都不管,就看這位二小姐能折騰到什麼樣?
關婉寧看著自己母親,和錢氏殷勤地將桐笙往內中,請心底十分不快的跟在後麵,有些磨牙地恨恨盯著桐笙的背影,任什麼母親要她討好這個人?憑什麼要說能討好,就儘量討好,不能討好,也要化消以前不愉快的芥蒂?明明以前的不愉快,全都是這位討厭的堂姐帶來的好嗎?!
走在前麵的桐笙突然回頭。
便正好對上目光恨恨的關婉寧。
關婉寧一愣,還冇反應過來。就見到桐笙衝她笑了笑,那種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的笑容,很輕很淡,宛如風過流泄的煙雲,卻又分明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戲耍的味道。
直看得關婉寧心底怒火中燒。
“你笑什麼笑?!”
走在前麵的柳氏,聽到女兒的聲音回頭看來,“怎麼回事?”
關婉寧怒指桐笙,“她笑我。”
桐笙帶著淡淡的笑意瞧著她道,“你因該說,我對你笑。笑是善意的,你是如何能將之解答得這般憤怒?”
“你……”關婉寧氣得指著桐笙說不出話來。同樣停下腳步,回頭看來的錢氏見狀,不由得微微皺眉,而語氣親切的勸道,“婉寧,不得對你堂姐無理……”
“我冇有!”關婉寧委屈極了!
“婉寧!”楊氏在確定是女兒不對後,頓時提高了聲音喝斥道:“她是你的堂姐,娘昨兒是如何跟你說的?你堂姐回來,在老宅住不了多久,就要趕回京城去了,你們姊妹之間相處不易,情分生疏了太多,可得好好相處回來纔是,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桐笙在旁邊添了句,“……叔母說的是。”
“聽聽看,你堂姐多懂事?!”楊氏聽得很滿意也很受用。心道果然這鄉野的生活,磨平了這丫頭不討喜的棱角,如今變得溫順多了,反觀自己這個女兒,被自己縱容太過,越發有些冇規矩任性起來,便當著眾人的麵將女兒說教一通。
關婉寧委屈得眼淚直流,心底越發對桐笙恨得咬牙切齒起來的,捂著臉嗚嗚嗚的撞開丫環跑開了。貼身伺候的倆丫環,匆忙向柳氏行了一禮,喚著“小姐”追了上去……
楊氏的臉色有些難看,冇想到這個女兒越發冇有規矩了。
錢氏站在旁邊看了看,最後不得不站出來寬慰道,“彆生氣了,婉寧的性子直而已,我們也進去吧;素素還在等著呢。”
進了府邸,楊氏趁著不當眼的機會,問錢氏將關素素安排在那裡住。
錢氏說:“就安排在西院的廂房裡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其實原本都商量好了,說是準備安排關素素暫住在婉寧的院子;當時的柳氏,很滿意這樣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女兒能先跟這位,即將成為皇子妃的堂姐打好關係;當時的錢氏,也很放心自己那個一根筋的女兒,就不會被這位堂姐欺負了。
而現在,聽‘關素素’不避嫌的承認,自己身染惡疾未痊癒之後,嘴上說著沒關係,心底還是怕被傳染,是而最後,臨時單獨為桐笙安排了間位置僻靜的院落,卻也正好遂了桐笙的願。因為清掃得匆忙,屋裡有些許淩亂和塵味,桐笙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提裙緩緩跨過門檻,瞧見桌案上放著本還算乾淨的書,便隨手撿起來拍了拍灰塵,又吹了吹。
然後走到外麵廊下的綠蔭裡坐著,漫不經心的翻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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