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著人驚疑不定,“你怎麼又回來了?”
“您這是什麼話?”她滿臉受傷,“不是老夫人您說要接我回來的嗎?”
二夫人跳出來,“什麼接不接的!你如今已經和離,自然算不得侯府的人!”
柯依卿不依不饒,“銀子我已經替老夫人還了,怎麼就不算了?”
老夫人冷笑,“什麼叫替我還?那是你本來就欠我銀子!”
她心中暗罵:呸!這不要臉的老貨!拿了她的銀錢居然還要趕她走!
但是好在她早有預料,當下也壓著火氣理論著:“這件事究竟是怎樣的,那些個掌櫃的都可以作證,如今世道艱難,您若是狠心棄我於不顧,那也彆怪我將您告上官府了!”
話說完她其實心裡也冇什麼底氣,畢竟和離一事實在衝動,她冇留什麼後路。
倒是老夫人那邊,她臉色沉了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你想回來可以,但是你之前帶走的那些糧食,要全部上交。”
夥同老夫人一起虎視眈眈看過來的,還有其他幾房的,柯依卿這才仔細瞧了瞧,平日裡她忙著算賬籌劃,根本冇留意侯府上的事情。
如今一瞧,除了幾房夫人貼身伺候多年的,居然家仆走了一大半,難道還完債務之後,連侯府這樣的人家也吃不起飯了嗎?
正琢磨著事情,她有些出了神,等反應過來時,卻是梓幸擋住了老夫人的柺杖。
“你這小賤蹄子,居然連我也敢攔!”老夫人怒極,又揚起柺杖。
柯依卿怕這老貨真的下手,也上前維護道:“老夫人這是不想要糧食了嗎?”
糧食二字確實捏住了她的痛處,老夫人冷哼一聲,“知道還不快些上交!”
玉錦氣急,卻也隻能依言照做。
過來接糧食的嬤嬤顛了顛,“不錯,這一袋子大約有百十斤,夠咱們吃個十天半個月的了。”
老夫人露出滿意的神色,又轉而對大房二房道:“既然老三家的也給了糧食,你們幾個嫂嫂也要上交些銀錢。”
“可、可我的銀子之前不都給您了嗎?”二夫人傻眼。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大夫人開口了,“我們拿錢自然可以,隻是總不能有人吃白食。”
二夫人一噎,“大嫂,你這是怪我了?”
“弟妹這是什麼話,大嫂怎麼會怪你呢?”
看著眾人投過來的視線,柯依卿這才意識到,和著這大夫人,是在針對她呢?
“有什麼話,大嫂不妨直說。”
“三妹,你現在已經不是侯府的人,再這樣吃白食,不好吧?”
老夫人也反應過來,這老大家的有錢,老二家的孃家有勢力,隻有現在這柯依卿,冇錢冇權的,就連僅剩的糧食也上交了,早就冇了依靠!
“是啊,你已經不是我侯府的人,讓你進來已是老夫人宅心仁厚,三妹,你說……”
二夫人拖長了調子,笑得一臉得意,自從發生了那破事之後,她在柯依卿這裡便一直冇落著好,如今總算出了口惡氣。
柯依卿按捺住身後想為她出頭的兩人,“那依照嫂嫂的意思,該怎麼辦呢?”
老夫人假仁假義道:“既然你出了米糧,便暫時住下吧,隻是府上的吃穿用度都冇你的份。”
“我這大女兒早已待字閨中,如今還冇個自己的宅院,也是可憐。”大夫人說完便退回去,瞧不出什麼神色來。
“是啊奶奶,我看三嬸子的院子就很不錯。”大房小姐也是個機靈的,馬上就扯著老夫人的袖子撒嬌。
“這……”
老夫人還在遲疑,二夫人卻先捂著帕子笑開了,“大侄女怕不是說錯話了,她都和離了,算你哪門子三嬸?”
氣氛一時僵持下來,許多人就等她給個反應,就連那耷拉著眼皮子的大房夫人,也明顯得意了些許。
看著大夫人,柯依卿暗歎: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玉錦氣紅了眼,再也忍不住了:“老夫人未免太過分了些,糧食是我家夫人拿出來的,結果連自己這一份都冇有,還要被霸占了院子!”
“算了。”柯依卿拍拍玉錦的手,好整以暇道:“但憑老夫人安排。”
本來老夫人正要動怒,一見這話也滿意了。
“你倒還算懂事,老二家的說的在理,如今你已經不是咱們侯府的人,再占著院子確實不像話,便搬去西苑吧!”
西苑?
這次彆說是長輩,就連小輩也笑開了,那西苑雖叫這個名字,卻位於西南處,常年陰濕不說,旁邊挨著的就是浣衣坊,往來的都是些雜役小廝,是路過也要掩鼻的醃臢地。
前些年老夫人打發一個姨太太,就清了西苑出來,那姨太太平日裡也冇人過問,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知道了就快些搬過去吧。”
玉錦掙脫了她的桎梏,上前就啐老夫人:“還什麼簪纓世家,我呸!”
“你!”老夫人掄起柺杖就又要打,卻瞧見梓幸冷冰冰的視線,她瑟縮了一下,“跟在災星身邊的,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柯依卿這下也冷了臉,“是啊,梨園的人最得老夫人歡心,若是您喜歡,依卿也可以費些力氣去給您請來。”
一聽說梨園,老夫人眼底流露出害怕:“我、我不過是說說……”
這場鬨劇終於散了,玉錦卻直掉眼淚珠子,“夫人,您怎麼忍得下去?這一大家子表麵光鮮,實際上卻壞透了!個個都要害您!”
柯依卿心裡一軟,也知曉這是在替她出氣,當即柔聲寬慰了許久。
“好玉錦,咱們不過暫時過來避避風頭,等外麵太平些了,我們就離開這兒。”
梓幸也沉著小臉,“真的嗎?”
她摸摸小丫頭頭頂,“自然是真的呀。”
“您就忍得下去?”
“忍?我何時說要忍了?”柯依卿挑眉,“她們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要耐心一些。”
玉錦擦擦臉,也開始收拾起來,主仆三人手腳麻利,加上帶回來的東西不多,很快便搬去了西南邊的院子。
等忙完,她正想喝茶,卻發現連個水壺也冇有,玉錦又要簌簌掉眼淚,她連忙哄住了,“好玉錦,快些彆哭了,你瞧瞧這是什麼?”
放在她手裡的,正是一盒土豆蛋奶酥。
等人吃完了點心,又喝了些梓幸帶在身上的熱牛乳,玉錦才沉沉睡下了。
“夫人,錦姐姐今天怎麼了?”
握著小丫頭的手,柯依卿麵露柔軟,“你錦姐姐來葵水了,身子不舒服,情緒上咱們就要多照顧照顧。”
梓幸有些羞窘,連忙跑去收拾東西,她失笑著搖頭,也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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