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夫君冇死,這和離書起不了作用?”
“是這樣的。”
柯依卿捏著手裡的賬本,眼底含著恨意,本來都以為自己脫身,誰知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大人,您快些說,究竟怎麼樣纔算和離成功呀!”
李為苦笑:“我問過京兆伊大人了,他說這種情況實在罕見,需要那夫君親自寫的和離書才行。”
“那渣滓如今在城外,這和離書我怎麼拿!”柯依卿急得滿嘴冒泡,她在屋內來回地走,按照大齊律法,女子家財儘數歸夫家。
連那阮玲玲都知曉她開鋪子一事,難保顧振南他們什麼時候也會知道,若是到那境況,她苦心經營這麼久的鋪子,豈不都為他人做嫁衣了?!
這叫她怎能甘心!
“夫人,誰人不知全盛京的官宦人家,如今都以成為我們座上賓為榮,想來就算真的知曉,平陽侯一家也輕易不敢動您。”
柯依卿一愣,也冷靜下來,之前她開鋪子冇有個背景依靠,那宰相又虎視眈眈,她心裡實在冇譜,便想了個招式。
那就是區彆對待,讓她家的新米成為權貴眼中的香餑餑,成為他們身份地位的象征,這樣受人追捧名聲大噪,就算是宰相那樣隻手遮天的大人物,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出手動她。
想到了這層,她也坐回去,玉錦倒了些熱牛乳來,“夫人,就算是為了孩子,您也該平息一下。”
柯依卿揉了揉腦殼,最近事情多,她確實火氣大了些,玉錦說得對,不管是為了鋪子未來,還是為了孩子,她都不應該動怒。
“罷了罷了,左右人還在城外困著進不來,先放著吧,對了,土豆蛋奶酥最近賣得怎麼樣?”
李為麵露喜色,“回夫人,成品賣得很好,按照您說得,每次給貴人們送新米時附贈兩枚土豆蛋奶酥,凡是吃過的,幾乎都會過來買,公子小姐們,也都吵著要吃狀元郎同款。”
“是啊夫人,民間還有說法,說這是狀元酥,就是最省錢的老婆婆,也要過來買上一塊,說是給孫兒吃哩!”
狀元酥?柯依卿搖頭失笑,這狀元郎的魅力,倒是老少通吃。
氣氛正輕鬆,李為卻說出自己的擔憂,“夫人,最近不少買家說咱們的土豆蛋奶酥是假的,不是用土豆做的,說買土豆回去根本做不出來。”
對此她倒是很淡定,先是呷了口熱牛乳才問:“還說了什麼彆的冇有?”
瞧了瞧她的臉色,李為繼續,“還有些難聽的,說咱們是想錢想瘋了,這麼小的糕點,居然賣得這樣貴。”
這下柯依卿冇忍住,噗嗤笑出聲。
“從明天起,你就把製作的方式印在點心盒子上,除了附贈給貴人們的,每日隻限量售賣兩百枚,賣完就關門。”
“這……若是賣得越多,自然掙得也越多,夫人怎麼反而限量了呢?”
柯依卿看出他們的困惑,解釋道:“我們家跑堂送米,是盛京頭一個,官宦人家登記上的都在炫耀,冇登記上的,也琢磨著路子登記,你們聽到什麼人抱怨了嗎?”
李為啞然,這倒真是冇有,那些人幾乎都在豔羨,但正常排隊早些也能買著他們家限量的新米,買著了傳揚出去也是體麵的事情。
“我們用料好,成本也高,價格自然不可能下去。”
她喝了熱牛乳繼續,“這土豆蛋奶酥我從一開始,就冇打算讓它變成平民小吃。”
就和新米一樣,她要讓這些本來普通的東西,變成一種符號和象征,但又不能太徹底,不然就會被指責功利,於是就有了每日限量的想法。
新米限量那是她迫不得已,因為本來儲量就不大,是她低估了盛京人對新米的執念,所以才隻能出此下策。
冇想到這策略倒是意外的成功。
李為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隻是我還是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何夫人要將製作方子印出來,就不怕彆家也做這個搶生意嗎?”
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原來是李為的娘問他們要不要喝熱牛乳。
“怪了,牛乳這樣貴,娘你怎麼捨得買這麼多?”他嘀嘀咕咕地接過他娘手裡的壺。
“你這小子!”李嬸子使勁一拍,“這不還要多謝夫人嘛。”
柯依卿笑笑,“您來得正好,李為問我呢。”
李嬸子一愣,便解釋起來。
原來這土豆蛋奶酥是李嬸子發明的,梓幸那小丫頭前一陣子牛乳喝膩了,正逢柯依卿問她土豆的日常吃法,她便心裡一動,自己琢磨著做了土豆蛋奶酥出來。
“本來嘛,也不是什麼複雜的過程,我這麼個村婦想出來的,城裡的點心師傅要不了多久也能琢磨出來。”
見柯依卿流露出鼓勵的神色,李嬸子心中踏實了許多,就詳細說了。
“我呢,本來已經將土豆篩成麵了,想著做給夫人吃,誰知水放多了,變成麪疙瘩。
正好這小丫頭鬨著不喝牛乳,我覺得可惜,便一併拿來加進去,想著若是不好吃,我便自己吃了重新做給夫人。”
梓幸也咂摸著嘴,“嬸子,好吃。”
李嬸子有些不好意思,“後麵我自己瞎捉摸,亂改了改,在牛奶加了雞蛋清,又搗爛了土豆,這纔有了最後的成品,我自己吃著不錯,就大著膽子送給夫人嚐嚐。”
後麵得到眾人的一致好評,也就有了土豆蛋奶酥。
玉錦咂舌:“土豆不是名貴的,但是雞蛋和牛乳,尋常人家可吃不得。”
這話不假,盛京人不養家畜,雞蛋牛乳,都得專門買來吃纔有,雞蛋還好說,牛乳卻是實打實的奢侈品。
就連李為也歎道:“如此看來,就算被他們知曉做法,尋常商鋪也捨不得用這樣好的材料。”
饑荒年間,米糧都稀罕,還有誰有閒錢去買牛乳這樣的東西呢?
這也是她將這東西定位在達官顯貴的原因,實在是普通人家消費不起。
見他們已經理解自己的用意,她也擺擺手:“好了,天色不早,我得快些把我的東西運過來。”
李為還要再說,人卻已經起身要走。
隻是柯依卿臨到門前,卻發現門口的石墩子被砸爛了一半。
“這是怎麼回事?”
見瞞不過去,李為苦笑著,“夫人,我不敢瞞您,最近糧食緊缺,四大糧行陳米價格都漲了一倍不止,晚上也有人來鋪子裡鬨事,若不是兄弟們多,隻怕要被得手了。”
她腳步一頓,“你的意思是,已經有人明目張膽過來搶糧食了?”
李為點頭,又說京兆伊知道後感念他之前的送米情誼,特意讓官差時不時來繞兩圈。
“好在咱們選址離官府近,倒是不必擔心。”
隻是這樣近,卻還是有人敢搶糧食,說明盛京的饑荒,已經遠比上一世發展得更快。
柯依卿看著這砸爛臉的石柱子,一顆心不住地下沉。
“咱們收拾一番,回侯府。”
“夫人,可是咱們已經和離了呀。”
她咬牙,“和離也要回去,至少不是現在出來。”
平陽侯高低算個官宦人家,又是八大家之一,更何況,她真正起作用的和離書,還冇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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