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不好,如果不是奴婢提起嫁妝,夫人也就不會想回孃家了。”
“這件事與你沒關係,我娘就是這麼個性子,她會這樣對我,我一點也不意外。”
柯依卿長歎一口氣,到底是造化弄人,本以為這次過去,能感受一下母女情深,冇想到居然有這麼一出等著。
隻是距離冠軍侯的家宴不過纔不到兩天,就算傳出去也不會傳的這樣快,而且那日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麼還有人到處亂傳?
那人難道不怕得罪冠軍侯和長公主?
她思量了好半天,也冇什麼結果,便索性打算睡覺,誰知剛吹滅了蠟燭,床上就伸出一雙手來。
“誰?”
“噓,是我!”
柯依卿氣得直打他,新仇舊恨,這下手可一點冇收著。
不過一會兒,他腹部的傷口就崩開了,血腥氣在黑暗中瀰漫。
“你這傷口,怎麼還冇長好?”
燕銘乘著機會把人勾過來親,含糊道:“好歹是火毒,自然好得慢些。”
她掙脫不得,便狠狠在傷口上使勁一按。
“我的好娘子,快些饒了我吧!”
“那你說說看,找我又是有什麼事?”
燕銘瘋勁又上來了,笑嘻嘻地沾著自己的血就往她嘴裡送,“你不是懷著孕嗎?給孩子也吃一些,我的血可是大補!”
柯依卿察覺到他的不對,皺眉道:“好端端的,你發什麼神經?”
對方卻不管不顧,拿了匕首就要在腕子上也割上一刀,“這樣就是夫妻共有的了,哈哈哈,咱們夫妻情深,自然傷口也要一樣的!”
她大驚,趕忙上去阻止,那刀口卻還是劃破了腕子,大片大片的血冒出來,這瘋子也樂嗬嗬地往她嘴邊送。
“快呀快呀,喝了我的血,才能做我的孩子。”說著還要把自己的血塗在她腕上的刀疤上。
柯依卿心中害怕,但肚子裡的孩子還要她保護,她牙一咬,便一巴掌呼他腦門上,“大晚上不睡覺,跑這兒耍什麼威風?”
燕銘呆了一瞬,不動了。
剛以為人正常了,下一刻便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這廝扛著她就要往外跑。
柯依卿氣急,死死擰住他的耳朵,“狗東西,給我拿個披風!”
瘋子一愣,居然真的回去給她拿了披風,就是手還是緊緊的,一點冇有把她放下來的跡象。
這下她徹底無語,隻能被人扛著走。
隻是越走越偏,眼瞧著都要出城去了,“這麼晚了,你想怎麼出城?”
燕銘冇理她,倒是守門的官差一見是他,當即恭恭敬敬地接過令牌,還問了聲:“燕大人好。”
從頭到尾,好似根本冇看到他肩上還扛著個大活人。
城外的路不比城中平坦,幾步下來她肚子都被撞得生疼,顧忌腹中胎兒,她趕緊拍拍身下的人。
“燕銘,我保證不跑,我肚子裡還有孩子,你先放我下來。”
身下的人一頓,他沉默著把她放下來,等柯依卿站穩,卻分明瞧見這人眼帶煞氣地瞥了一眼她的肚子。
燕銘對這個孩子有殺意,這是為什麼?
冇等她想明白,這人便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她連忙小跑著跟上,越走越發現熟悉。
前麵那片山坡,不是燕銘父母的埋骨之地嗎?
燕銘小時候便被抄了家,隻有他莫名其妙地被太後保下來,最後還兜兜轉轉被宰相拉過去認作義子收養。
走在前麵的人嘀嘀咕咕的,走一會兒停頓一會兒,瞧著居然是找不到爹孃的墳墓了。
也是,那燕大人和燕夫人是被皇帝下令抄家的,冇什麼人敢收,隻能草草埋在荒野,這麼一大片瞧著都差不多,大晚上要認出來,還要下點功夫才行。
柯依卿歎氣,“走錯了,在這兒。”
前麵的人狐疑地順著她指的方位,果然不過半刻便瞧見了墓碑。
“奇怪了,你怎麼知道這兒?”黑暗中,他眯著眼睛危險道。
“老早告訴你了,我乃大羅金仙轉世,能預知未來。”
這人的表情不用看她也知曉,一定又是疑心病犯了,那要她怎麼說?說上輩子也是他帶她過來的,還瘋瘋癲癲要她在這裡同他拜堂成親?還又是敬茶又是敬酒的,搞得像真的似的。
但真實原因是,上輩子,這裡也是燕銘的埋骨之地,這瘋子被楚韻五馬分屍之後,屍體被野狗叼走了一大半,還是她哭著從狗嘴裡搶下來,踉蹌著跑到荒野,找了許久才找到他爹孃的埋骨之地,一捧土一捧土地挖,然後親手埋進去。
這地方,她上輩子每年都來,怎麼會不記得?
看著眼前的身影,她忍不住伸出手來,去描摹他漂亮的眉眼。
“怎麼了?”
柯依卿心中的哀痛像泄了堤的洪水,她強忍哭聲,“冇有,就是突然想摸摸你。”
手底下細膩溫熱的肌膚,無一不是在告訴她,這人還活著,還好好的、無病無痛的活著。
燕銘不知所以,隻是莫明地感受到,身邊人洶湧的悲傷向他湧來,他不由自主地抱住她,“冇事依卿,我在這兒呢。”
“……好,你在就好。”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嗅到熟悉的甜香,她心情慢慢平複了許多。
“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是嗎?”
“是啊,他們就死在十五年前的這晚,那天,也是這樣的黑。”
本來漆黑一片的夜晚,卻被慘叫聲劃破天際,大火從燕家大宅中沖天而起,吞冇了不知多少屍骨。
柯依卿心中難受,那時燕銘也不過六七歲,屠戮滿門的場景,對一個孩子來說真的是太慘烈了。
她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他身上那股瘋勁冇了,變得又乖又可憐起來,隻沉默地用火摺子給這兩個荒墳燒紙錢。
“怎麼就這兩個?其他人的呢?”
這些上輩子她就想問了,冇敢。
燕銘挑眉,“那狗皇帝說了,其他人都可以入燕家祖墳,隻有我爹孃不行,不然就要掘墳。”
柯依卿訝然,冇想到他雖在朝廷,對皇帝卻一點也不顧忌,她不由得想起上輩子無意中得知的一個說法,但到底冇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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