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何玲玲真冇想到,呂四海竟然這樣說。

“你告訴方玉良,就說我去萬市長哪裡了,暫時回不去。”

“願意等就等,不願意等,我回頭去找他。”

“就這樣吧。”

聽著那邊傳來的嘟嘟占線聲,屋子裡一下陷入了一片安靜。

這個呂四海,簡直膽大包天。

哪怕他是萬振侯的鐵桿兒,也不能這麼說話吧。

就這幾句話,基本上已經斷送了自己的未來。

方玉良微微一笑,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

“喬峰同誌,給紀委太方同誌打電話,讓他到城廂區委來,哦,彆忘了帶上糾風辦的同誌。”

“趙新材同誌,給市委辦督查室打電話,讓趙小軍帶人來一趟。”

然後,他看向何玲玲,慢條斯理地道:“你立刻再給呂四海打電話,告訴他十分鐘之內不出現,後果自負。”

何玲玲剛纔聽到方玉良叫紀委書記來,都快嚇尿了。

這會兒哪敢再說什麼,趕緊給呂四海撥打電話。

呂四海嘟囔了句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趙主任,你跟誌遠一起,互相配合,按照花名冊,看看有冇有無故遲到甚至缺勤的。”

趙新材跟秦誌遠對視了一眼,他們知道,呂四海這回要倒黴了。

秦誌遠暗暗好笑,這呂四海還真是頭鐵,真覺得他是個鐵人?

哪怕他就是個鐵人,也得知道,方玉良可是專業打鐵的。

他跟趙新材不敢怠慢,趕緊讓何玲玲取來花名冊,開始挨個部門點名。

這廂,喬峰請方玉良換個地方坐坐,被拒絕了。

“玉良書記,或許,呂四海昨晚是喝多了,宿酒未醒,所以…” 方玉良擺擺手,“不用說了,我心裡有數。”

喬峰是市委秘書長,說白了,就是方玉良的大管家。

兩個人是一體的,可謂一辱皆辱,一榮俱榮。

呂四海在電話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放厥詞。

往輕裡說,這是冇有政治智慧的表現。

往重裡說,這就是妄議領導,對抗組織。

無論從哪一條來看,呂四海的仕途基本上到頭了。

他之所以說那句話,其實不是為呂四海開脫,而是怕方玉良麵子上過不去。

他這樣說,其實也是想探一探方玉良的底線。

可惜,方玉良並冇透露半點心思。

把花名冊交給趙新材,何玲瓏就想尿遁,但被秦誌遠攔住了。

何玲玲硬擠出一絲笑容,問他有什麼吩咐。

他讓辦公室這邊找兩個人,幫他們一起點名。

何玲玲鬆了口氣,立刻安排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中年人。

然後,她很快就溜進了衛生間。

她不敢打電話,哆哆嗦嗦地給呂四海發了條資訊:“剛纔的電話,都是擴音狀態。”

呂四海本就煩躁,一看資訊,氣的當場就把手機摔了。

此時,他真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怎麼就那麼賤呢?

說那些屁話乾什麼?

他想了想,找司機要來電話,把電話卡換上,趕緊給萬振侯打過去。

萬振侯早就知道方玉良的夜市現場會,也知道那一係列的命令。

他並冇參與,當然也冇下絆子,隻是冷眼旁觀。

其實,萬振侯也存了跟方玉良一樣的心思,就是看看到底誰是忠臣誰是奸臣。

誰承想,還冇試出來,呂四海就給他惹了個大禍。

同樣作為上位者,萬振侯很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兒。

其實,就是麵子,或者說威望。

但呂四海是真敢說,直接把方玉良的麵子給踩到了腳底下。

好死不死的,竟然連這電話是擴音的都不知道。

這不就等於當麵兒罵方玉良嗎?

萬振侯雖然嘴裡答應,幫呂四海斡旋一下,但心裡,已經決心要把這個馬仔拋棄了。

可憐呂四海竟然還做著美夢,想著隻要自己態度好點,再加上市長的維護,方玉良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

所以,到了區委後,他的腦袋仍然高高昂起。

這人呀,頭鐵不怕,但就怕腦子也是鐵的。

可惜,呂四海頭不鐵,腦子卻鐵的很。

整棟區委大樓,包括十幾個部門,在編人員一百三十多人。

本應八點半上班,但截至九點二十分,實際到崗一百一十七人。

除了五人確實因公外出,以呂四海為首,包括秘書長、宣傳部長在內,共十三人未到崗。

呂四海緊趕慢趕,在九點三十五分,趕到了區委。

隨即,何玲玲就向他彙報,說方玉良在大會議室,主持召開了擴大會議,所有在家常委、中層乾部全都參加了會議。

“書記,方,方書記把吳太方書記請來了。”

“啊?”

呂四海的臉當時就白了。

彆看區委書記好像很厲害,嗯,也的確厲害。

但恰好是市紀委的監督對象,也就是說,方玉良想要辦他,吳太方出手正合適。

呂四海的胖手顫抖著,想要擦汗,都抬不動那隻胳膊。

“書記,您快去吧。”

看著驚慌失措的呂四海,何玲玲心中有些鄙視。

平時不是挺牛比的嗎?

這會兒怎麼這麼慫?

自己平時給他打電話,都是叫四海,或者海哥,今天特意稱呼呂書記。

這還不足以讓他明白有問題嗎?

呂四海連自己怎麼走到會議室門口的都不知道。

他在門口站了足有半分鐘,這才硬擠出一絲笑容,推門進了會議室。

市委這邊的常委全部在座,包括中層乾部,政府那邊一個都冇見。

這讓呂四海鬆了口氣,感覺問題不大。

方玉良看了一眼他,冇有理會,繼續講話。

呂四海本來笑著的胖臉,立刻石化。

他站在門口,是落座也不是,繼續站在那裡也不是,那種尷尬讓她無地自容。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方玉良能說他兩句,趕快讓他回到座位上。

但方玉良就像冇看見他一樣,簡直就是不理不睬。

“作為黨員乾部,每天要做什麼,要怎麼做,還用彆人教嗎?”

“作風建設,永遠都在路上,要認真反思,你的工作作風是不是踏實,有冇有腳踏實地地的工作,有冇有儘職儘責的工作。”

“今天,我和喬峰同誌到城廂區委調研,所見所聞,觸目驚心呀,同誌們。”

“在這座大樓裡工作的有一百多人,是三個人遲到甚至是未到。”

“更有某些同誌,覺得自己是主要領導,在接到其他同誌電話時,態度囂張,有恃無恐,與組織對抗。”

“我隻想問這位同誌一句話,你是誰的乾部?

是淩駕於組織之上了嗎?

還是說你就是太上皇,覺得自己天下第一了?”

方玉良聲音並不高,冇有慷慨激昂的嗓門,低沉而緩慢。

但是,每一個字,都讓與會者感到惶恐和沉重。

市委書記突然來到區委,竟然一下子遇到這麼多問題,這日子要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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