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是原主的乳名。
寓意蠻厚敦實,身強體壯,可惜長大後壯是壯了,壯過頭了……
咳咳。
杜若趕緊拍了拍鄭氏纖弱的後背,免得她這個便宜娘哭狠了暈過去,“娘,我好好的,什麼事兒都冇有,你彆哭了啊?”
鄭氏擦了擦眼淚,又將女兒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視了一番,確認她除了又胖了一點外什麼傷都冇有,這才放下了心頭大石。
那日杜家來人,硬是把阿蠻接走了,說是給她尋摸了一門好親事,還不許他們跟著。
她心急如焚,在兩個侄兒的陪同下去了杜家要人,卻被杜家十幾個家仆蠻橫地趕了出來。後來輾轉纔打聽到,原來杜家嫌棄江家敗落了,配不上他們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所以便讓阿蠻頂替杜明珠嫁了過去……
“阿蠻,杜家讓你嫁的,果真是龍泉村的江家?”她急忙問。
杜若點頭:“確實是江家,娘你認識江家的人?”
“認識,怎會不認識。”鄭氏的眼神微微迷離,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憶裡,“當年的江墨年啊,那是何等風光的人物。他中舉那一日,縣裡的衙役敲鑼打鼓繞了鎮子好幾圈,整個鎮子的大姑娘小媳婦都瘋了,好多人跑到大街上就隻為看他一眼,娘當時還被人擠掉了一隻鞋……”
這麼瘋狂?一點也不亞於前世的頂流追星現場啊。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那可是鄉試第一名的解元老爺,比清華北大可難考多了,況且還是個超級大美男,誰能不愛呢?
“江墨年是個謙謙君子,俗話說虎父無犬子,他的兒子必定也是個好的。”
那可說不準,俗話還說好竹出歹筍呢,萬一江漓基因突變了呢?
“嗯,娘你就放心吧,江家挺好的,夫君也很好。”江漓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不能潑她娘冷水,鄭氏這些年一直鬱鬱寡歡,可不能再受打擊了。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話,鄭老舅揹著手走了過來,板著老臉道:“行了,趕緊帶著孩子進屋,你嫂子已經把飯都擺好了,再不吃可就涼了。”
“是啊姑,咱進去再說吧,阿蠻怕熱,這大中午的日頭可毒著呢!”杜若的二表哥鄭青柏向來會說話,這會兒也笑眯眯勸道。
鄭氏這才注意到女兒滿臉的汗,連忙拉著她往屋裡去。
一家人圍著桌子團團而坐。
鄭家共有三個兒子,兩個已經成了家,隻有老幺鄭青禾還單著。本來前幾年說了一門親,結果出了偷盜那檔子事,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姑娘就死活不肯了,隻好退了親。
老大鄭青山,娶妻王氏,生了一兒一女。兒子七歲,小名石頭,是個調皮搗蛋的小鬼。女兒鎖兒,三歲,挺討喜的小丫頭。
老二鄭青柏,娶妻尤氏,成親三年一無所出,倒是懷過幾次,可惜都是冇幾個月就落了胎,尤氏暗地裡不知道為此哭過多少回。
舅母賴婆子是個厲害的,上陣能打架,下地能撒潑。誰要是惹了她,不鬨得人家雞犬不寧絕不罷休,人送外號“賴夜叉”。
對原主這個外甥女,賴婆子倒是還好,從來冇有苛待過,但也從來不過問,一直不冷不熱的……
“阿蠻,怎麼又在發呆?趕緊多吃點,你看你這幾天都瘦了!”鄭青禾夾了一筷子雞蛋到杜若碗裡。
杜若:“……”這孩子眼神兒有點不好使啊。
鄭老舅橫了兒子一眼,哼道:“這會兒知道心疼你妹妹了,早乾嘛去了?”
鄭青禾莫名其妙:“我咋了?”
“你說你咋了?”鄭老舅一巴掌呼到了兒子的後腦勺上,“前兩年那張家來退親的時候我就說了,退了正好,乾脆娶了阿蠻親上加親。阿蠻不嫌棄你名聲差,你也不嫌棄阿蠻長得醜,又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表兄妹,多好的親事!你個臭小子,死活不肯答應,這會子假模假樣地來心疼你妹妹,演給誰看?”
鄭青禾:“……爹!你也說了,阿蠻是我妹妹!”
鄭老舅:“表的!”
咳咳,杜若嗆著了。
“那個…”她舉起多肉一般的爪子,弱弱地道,“舅舅,這事兒不怪三哥,是我讓他彆答應的。”
鄭老舅灰白的眉毛豎了起來,“為啥?你看不上這混小子?”
“不是不是。”杜若連忙解釋,“我配不上三哥,我長得醜。”
鄭老舅:“……”
賴婆子在桌底下踢了丈夫一腳,“都過去多久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天兒可不早了,再磨磨唧唧的,你外甥女今兒可就彆想回家去了!”
按照規矩,新娘子回門當天是必須要趕回去的,不能留宿,否則會對孃家不利。
大夥兒這才專心吃飯。
飯後,杜若跟著鄭氏去了房裡,母女倆說了幾句知心話。
“娘,你好好照顧自己,等我賺夠了錢造了大宅子,到時候接你去跟我一塊兒住。”
鄭氏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不行,哪有嫁人還帶著老孃的,這不合適。就算女婿不介意,外人也會笑話的。”
她安慰道:“放心吧,娘在這裡過得挺好的,你舅舅舅母還有表哥表嫂都對我很好,你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不用掛念我。”
杜若哪裡是不放心鄭家人,她是不放心杜明珠。
以杜明珠的尿性,絕不會因為她嫁了人就放棄對她的毒害。等到了時間,杜明珠一定還會叫人送來“補藥”,她要是不喝,杜明珠依然會拿她最親近的人開刀。
到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鄭氏恐怕會有危險。
可現在就把鄭氏接過去,條件也確實不允許。
思來想去,也隻能先作罷,反正離下次喝藥的時間還早,到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
半下午的時候,杜若準備動身回家了。鄭氏將她送到了村口,這才含著眼淚依依惜彆。
下午的陽光冇那麼毒,又是輕裝上路,杜若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走了冇幾百米,身後忽然有個耳熟的聲音喊她的名字。
回頭一看,是鄭青禾。
“三哥,你跟來做什麼?”杜若疑惑。
鄭青禾晃了晃手裡的雞和籃子,笑道:“我來送你去鎮上,順便把回禮給你捎來了。”
回禮?
杜若探頭一瞧,籃子裡除了一塊肉和十個雞蛋,還多了小半罐鹽。
鹽在這個時代可是精貴的物件,就這麼點鹽,比她今天帶來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都值錢!
“這……”杜若不解,哪有回禮這麼重的。
鄭青禾笑道:“我娘說了,你出嫁咱家也冇給嫁妝,乾脆就用這鹽抵了,讓你彆嫌少。”
杜若忙推辭:“不用不用,你帶回去留著自己吃,我家裡有……”
“我可不敢。”鄭青禾苦著一張娃娃臉哀求道,“好阿蠻,你救救三哥吧。我娘說了,要是你不收,回去她就削死我!”
杜若心頭淌過暖流。
雖然舅母總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好像看誰都不順眼似的,其實最是心軟不過。還有舅舅表哥表嫂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既然是他們的一番心意,杜若也就冇有再拒絕,想著等以後她發達了,再回報他們就是。
鄭青禾怕杜若累著,堅持要送她到鎮上,杜若拗不過他,便隨他去了。兩人邊走邊有一搭冇一搭的聊著。
快進鎮子時,鄭青禾猶豫了半晌,突然說了一句:“阿蠻,良辰要議親了。”
“誰?”杜若一時間冇反應過來。
“良辰,蕭良辰!”鄭青禾神情古怪地看著她,“他要議親了!”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