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友白著臉道:“奴才第一次為太子殿下紮稻草人,想著套件衣裳好看點。
恰好昨日李監正叫奴纔去庫房盤點,準備往兵部發送夾襖。
奴才趁李監正不注意,擅自做主拿了一件夾襖出來。
奴纔不是有心偷夾襖,還請陛下恕罪。”
“庫房拿出來的?”皇帝眉頭緊緊皺成了川字,想起什麼,頓時呼吸都急促起來。
“你是說。。。。咳咳咳咳。”
皇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冇辦法說話。
他一邊拍著胸口,一邊示意蕭彥來問。
蕭彥上前,垂眸看著趙三友,眸色犀利。
“你借紮稻草人的事,是想告訴陛下庫房裡都是這樣的夾襖?”
趙三友身子一僵,倏然抬頭看向蕭彥,又快速垂下眼,整個人伏地叩頭。
“奴才偷偷檢視過了,庫房裡所有的夾襖,十件裡有九件都是以柳絮填充的。
奴才小時候家裡窮,穿過柳絮做的棉衣,知道它一點都不暖和。
無奈奴纔在內府監人微言輕,又冇有什麼門道,也不敢冒然向人揭發此事。
實在冇有彆的法子了,纔將主意打在了稻草人的身上,還請殿下饒命。”
蕭彥轉頭看向皇帝,臉色一片冷沉。
“皇商將軍中棉衣做好後,交由內府監檢查合格後,方可蓋章入庫。
滿庫的柳絮棉衣啊,皇兄,看來內府監的監正膽子不小。”
皇帝氣得咳嗽都顧不上了,顫顫巍巍站起來。
“老三,你跟朕一起去內府監走一趟,朕要親眼看看那位監正。”
蕭彥有些不讚同。
“皇兄身子要緊,不如我親自走一趟?”
皇帝深吸一口氣,堅持要親自去看看。
“那可是內府監啊,整個朝廷的采買都在哪裡管著。
在朕的眼皮子地下,竟然敢拿軍中將士的棉衣作假,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皇帝龍顏震怒,演武場跪了一地。
蕭彥不再勸,吩咐內侍去叫太醫準備著。
頓了頓,他掃了旁邊跪著的趙三友一眼。
“你叫什麼?”
“奴才趙三友。”
“趙三友,彆愣著了,還不趕緊為陛下戴上。”
一行人人趕到內府監的時候,恰好兵部的人正來內府監領棉衣。
院子裡擺得到處都是棉衣,監正李偉袖手坐在廊下,一邊喝茶一邊看兵部的人清點。
看到皇帝走進來,李偉連忙跳起來,笑眯眯迎了上去。
“奴才參見陛下。。。。。哎呦。。。。。。”
他話尚未說完,就看到眼前寒光一閃,蕭彥拔劍就刺了過來。
鋒利的劍尖擦過李偉的鼻梁,徑直落在他身後一摞摞棉衣上。
紮透了一落棉衣。
白色的柳絮沿著破洞鑽了出來,瞬間滿院子一片白。
事實勝於雄辯,什麼都不用問了。
李偉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冇等他想好辯解之詞,皇帝已經大怒。
“來人啊,將內府監一乾人等全都拿下,老三,你親自審問。
就在這裡審,我看誰還敢狡辯。”
蕭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李偉,卻並冇有開口先審他。
而是讓人將兩個副監正帶上來,不由分說,摁在地上就打。
“打到他們說為止。”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在內府監響起。
很快就成了狗咬狗的現場。
“一切都是李偉做的,他與皇商馬家暗中勾結,以次充好。”
“李偉在外麵有宅子,馬家送了他幾個幼女,他素日裡愛玩弄幼女。”
“是李偉吩咐我們,馬家送來的貨全都直接蓋合格章。”
“不止馬家,文昌侯府也送了他兩個幼女,所以李偉為了文昌侯府,故意把顧家的貨都退了呢。”
蕭彥聽到這裡,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一挑。
顧家?
小丫頭家的貨都被退了?
他冷冷看向李偉,嗤笑一聲。
“勾結皇商,貪汙枉法,以次充好,仗勢欺人的狗東西,竟然還有那等肮臟的癖好。
李偉,你可知罪?”
李偉渾身哆嗦,趴在地上哭喊。
“陛下饒。。。。。。”
冇等將饒命喊出口,就聽到蕭彥一聲厲喝。
“來人啊,給我重重地打,打到他認罪。”
李偉在內府監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哪裡吃過這等皮肉之苦。
幾板子下去就被打得皮開肉綻,哭喊著全招了。
皇帝恨得壓根癢癢。
“混賬東西,朕還指望將士們戍守邊疆,保家衛國,你倒好,連將士們禦寒的棉衣都敢剋扣。
來人,立刻把李偉拖出去,砍了。”
李偉軟成了一灘爛泥,哭得鼻涕眼淚滿臉都是。
“陛下饒命啊,奴纔再也不敢了。”
“皇兄。”蕭彥上前一步,“就這麼直接砍了他的腦袋,未免太便宜他了。”
皇帝:“哦?你有什麼想法?”
蕭彥冷笑。
“似這等混賬東西,應該留一口氣丟進天牢,每日拖出來鞭打一百,打到他身上冇有一塊好肉了,再割了他的頭。”
皇帝略一沉吟,“就依你的意思。”
李偉兩眼一翻,直接嚇暈了。
皇帝又發落了兩個副監正,望著亂成一團的內府監,眼神落在了角落裡站著的趙三友身上。
“趙三友。”
“奴纔在。”
“從今日起,你便是內府監的監正了,切記李偉的教訓,若是敢犯同樣的錯誤,朕一樣砍了你的腦袋。”
趙三友渾身一顫,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整個腦袋嗡嗡作響,滿腦袋都隻有一句話。
一切都在謝世子夫人的預料之中。
他真的成了內府監的監正。
“趙三友?”
趙三友一個激靈,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大聲道:“奴才叩謝盛恩,絕不辜負陛下的厚望。”
皇帝嗯了一聲,看著飄落一地的柳絮,眉頭皺得緊緊的。
“當務之急,你要趕緊另外尋一家皇商重新趕製軍中將士的棉衣。
務必趕在兩個月內把軍中將士的棉衣全都做好,發出去纔是。
再拖下去,隻怕天就要冷了。”
趙三友眸光微亮,死死掐著手心纔沒讓自己跳起來。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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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日頭越來越高,眼看著要到了午後,顧家議事廳的氛圍越來越凝重。
呂掌櫃徹底坐不住了,垂頭喪氣地蹲在議事廳門口。
這時,如花高亢興奮的聲音一路從外麵傳進來。
“姑娘,姑娘,出大事了。”
呂掌櫃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下去。
他勉強扶著柱子站起來,抖著嘴唇想問發生什麼事了。
就看如花風一樣捲進議事廳,興奮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姑娘,宮裡傳來訊息,內府監李偉貪贓枉法被陛下抓起來要砍頭呢。”
“還有啊,皇商馬家做的軍中棉衣有問題,陛下已經派人把馬家的家主抓走了。”
“還有啊,還有啊,新上任的內府監監正來咱們家了。”
轟一聲。
如花三句話如同三碗熱油,澆進了沸騰的水裡,整個議事廳瞬間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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