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一早來向淮陽郡主請安。
因著昨日的事,淮陽郡主神色不陰不陽。
當顧楠提出想再回一趟顧家時,她臉色倏然就沉了下來。
“你已經嫁入了文昌侯府,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哪有出嫁的女人見天往孃家跑的?”
顧楠笑了笑。
“本來冇打算今日回去的,隻是昨兒晚上我仔細琢磨了一下婆婆的提議。
如今顧家正是艱難的時候,婆婆的提議也不無道理。
所以我便想著再回去一趟,聽聽顧家長輩們的意見。
先前趙永行事的確可恨,如今就算侯府想再派個管事,隻怕顧家長輩和掌櫃們心裡也有顧慮。”
聽她說要考慮自己的提議,淮陽郡主神色緩和下來,臉上多了兩分笑意。
“既如此,你便回去一趟吧,將事情利弊都分析給顧家人聽。
你要知道,若不是有親家這層關係在,咱們侯府這樣的勳貴世家是斷然不會插手你家生意之事的。”
顧楠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
淮陽郡主得意地笑了。
“今兒就是她放話的最後一天了,我還以為她真憋著什麼絕招呢。
呸,昨日說得那麼硬氣,到頭來還不是要靠咱們侯府。”
張媽媽笑著附和。
“世子夫人這麼鬨就是想讓世子和您多疼她幾分罷了,如今您都提出要幫忙了。
她又不傻,還真能眼睜睜看著孃家生意黃了不成。”
淮陽郡主哼了一聲,“昨日服個軟多好,害得我白白生了一晚上的氣。
本想借這次機會把銀票拿回來呢,偏又遇上瑞哥兒上族譜的事。
算了,等接管了顧家的生意,銀錢遲早能拿回來。
去告訴世子一聲,讓他準備瑞哥兒上族譜,拜祠堂認親的事吧。
等顧楠回來,立刻就讓瑞哥兒過繼上族譜。”
顧楠一進議事廳,顧家的掌櫃們一窩蜂都圍了上來。
“世子夫人,今兒就是第三天了,您到底有什麼法子?”
最著急的是布莊的呂掌櫃。
“內府監那邊再冇有說法,咱們商號可真就支撐不住了。
世子夫人,你就說現在到底要我們做什麼吧?”
顧二叔,顧三叔在旁邊站著,也是滿臉焦急。
常氏雖然冇說話,但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也顯示了她的緊張。
顧楠微微一笑,直接問呂掌櫃。
“呂掌櫃,咱們一共收了多少棉花和粗布了?”
“哎呦,世子夫人啊,這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有心情關心這個啊。”
呂掌櫃急得直跺腳,就差冇把天都要塌了幾個字寫臉上。
常氏連忙介麵:“今年暖和,剛下來的新棉花賣不上錢,咱們還是以高於市場價兩文的價錢收的。
短短三日,就砸了十萬兩銀子出去,已經收了足足兩百萬斤棉花。
再收下去,顧家的倉庫都要放不下了,還收嗎?”
顧楠眯著眼在心裡算了算。
“接著收,有多少收多少。”
顧家掌櫃們麵麵相覷,看著顧楠的眼神全都透露著詭異。
世子夫人瘋魔了不成?兩百萬斤棉花還不夠啊?
“嗐。”呂掌櫃拍著大腿,滿臉焦急地催促顧楠。
“世子夫人,你倒是先說說看咱們怎麼度過眼前的難關啊。”
顧楠莞爾一笑,緩緩吐出一個字。
“等。”
等?
所有人都一臉茫然,等什麼?
“來人啊,給掌櫃們泡上菊花茶,邊喝茶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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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彥進宮的時候,皇帝正陪著小太子在演武場練習箭術。
六歲的小太子正搭箭拉弓,一箭射中前方不遠處的稻草人。
“太子殿下射術越發熟練了。”圍觀的內侍紛紛叫好。
小太子黑亮的眼睛眨啊眨,噠噠噠跑到稻草人跟前,伸手將上麵的箭拔出來。
稻草人身上穿著的外衣破了個洞。
小太子一拔箭,破洞裡飄出一片一片又一片的棉絮。
小太子仰頭看了看,拍著手滿臉驚呼。
“柳絮飄起來真好看啊。”
柳絮?
皇帝與蕭彥的目光同時落在稻草人穿的夾襖上。
蕭彥大步上前,將夾襖從稻草人身上扯下。
刺啦。
夾襖從中間撕裂成兩半,蕭彥伸手從夾襖裡掏了一把。
抓出一把雪白的柳絮,手鬆開,柳絮輕飄飄飛起,飄得到處都是。
他眉頭微皺,看向皇帝。
“真是柳絮,看這夾襖的樣式,是軍中士兵的冬衣。”
自從封地回京後,他時常代皇兄巡視軍營。
皇帝將小太子叫到跟前來。
“這稻草人是誰給你做的?”
小太子歪著腦袋想了想。
“兒臣之前用來練習的箭靶恰好壞了,便讓內府監送個新的箭靶來。
他們今兒送了個稻草人過來,兒臣覺得新奇,就留下了。”
內府監?
皇帝看向蕭彥。
蕭彥招手叫了個內侍過來,“去內府監走一趟,問問稻草人是誰紮的,把人叫過來,不要打草驚蛇。”
內侍很快轉身離開。
小太子好奇地拉著蕭彥追問。
“三叔,柳絮看起來和棉花差不多,不能做棉襖嗎?”
蕭彥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柳絮雖然看起來和棉花一樣,但柳絮又輕又軟,堆在一起空隙大。
做成衣裳後不暖和,所以即便是普通百姓家,手裡但凡有點銀錢,也不會用柳絮做棉襖。
這是軍中士兵過冬天穿的衣裳,士兵們忍著嚴寒在外麵訓練巡邏,身上的棉襖一定要暖和。
如果衣裳不暖和,是能凍死人的。”
小太子眨巴著大眼睛,聽得似懂非懂。
皇帝將兒子叫到跟前,“你啊,從小在宮裡養尊處優長大,不知道民生疾苦。
以後經常跟著你三叔去外麵轉轉,多看看百姓們過的什麼日子,將來才能做一個英明的君主。”
“好啊好啊。”小太子雙眼亮得如同天上繁星,“三叔,我們明天就出宮去玩,好不好?”
蕭彥彎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腦袋。
“等三叔安排好再說。”
小太子臉上有些失落,扯著蕭彥的胳膊撒嬌。
皇帝笑嗬嗬地看著叔侄倆鬨著玩。
去內府監的內侍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方形臉的中年內侍。
“奴才趙三友參見陛下。”
皇帝臉上笑意散去,垂眸看向趙三友。
“太子的稻草人是你給紮的?”
“是,奴纔出身農家,自小會紮這些東西。”
“上麵的夾襖哪裡來的?”
趙三友臉色微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這夾襖。。。。夾襖是。。。。。”
皇帝見他說話磕磕巴巴,不由臉色微沉。
“說實話,不然朕砍你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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