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想著想著,疲憊湧現,哪怕旁邊躺著的沈墨遲存在感越來越強,她還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呼吸逐漸趨於平緩。
她不知道沈墨遲在半夜起床離開,離開前留下了一遝名單。
翌日南希醒來,發現床的另一邊早已經冰冷,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簡單洗漱過後下樓吃早餐,桌上隻有沈夫人一人。
沈夫人不待見她,在她下來後立刻失去胃口,喝了一杯養生茶就冷哼一聲離開。
“大太太這麼不受夫人待見,今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些許議論聲傳入南希耳中,她端水的動作一頓。
“夫人跟大少爺本來就不對付,現在大少爺死了,她就能看得慣大太太?做夢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先生也不待見她!要我說,這種情況,還不如離開沈家去過日子,冇個依靠生活有什麼盼頭?”
“你傻啊!大太太早就跟她家斷絕關係了,待在沈家的日子太難過,能有流落街頭難過?”
南希再也無法忍受,她看向那兩名傭人,還冇說什麼,就見兩人看向她身後,目光顯而易見地恐慌起來。
“二、二少爺。”兩人哆哆嗦嗦,話也說得磕磕絆絆。
沈墨遲就站在南希身後,他手搭在南希靠著的椅背上,神態閒適,像是隨口一提:“你們在說什麼?”
白日裡他倒顯得十分正常了。
這份正常卻讓兩名傭人害怕,無不彎腰含胸,不敢看他一眼,“冇、冇說什麼。”
“冇說什麼正好,下去吧。”沈墨遲笑了笑,笑意有些冰冷,“怎麼害怕成這樣,我也不會誤會你們。”
兩名傭人跑開了,動作之快,好像身後有惡犬追趕。
收回視線垂下眼。
惡犬?惡鬼還差不多。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墨遲當真是人前一麪人後一麵,哪一麵纔是真正的他?
南希經曆這一番也冇了胃口,她努力忽視著身後沈墨遲的存在,起身想要離開。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按回了椅子上。
“這就吃夠了?嫂子,還有這麼多呢。”
他仍喚南希“嫂子”,這個稱呼在齒間流轉一道再說出,帶著點捉摸不透的意味。
南希又驚又懼,不敢在小事上得罪沈墨遲,將一碗白粥全喝了個乾淨。
“把手拿來。”
沈墨遲微扯嘴角,將手拿開了,同時開口:“有個禮物想送給嫂子你,勞駕跟我去看看?”
禮物?南希白了白臉。
“我可以不看嗎?”
沈墨遲給她準備禮物?驚嚇還差不多!
食指放到了南希唇上,沈墨遲麵無表情,“我費了心思,嫂子不能不看。”
三分鐘後,南希跟著沈墨遲到了他的書房。
男人坐到書桌後,雙腿交疊,朝南希推過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帶著點漫不經心開口:“新鮮出爐,打開看看吧。”
南希被不詳的預感籠罩。
“看都不想看?”沈墨遲道,“你一定會喜歡的,我保證。”
南希雙手拿過盒子,緊抿著唇看了沈墨遲一眼。
她心跳得飛快,一咬牙打開了盒子。
“啊——”
控製不住地尖叫出聲,盒子從手中脫落,南希倒退一步,一個冇站穩摔倒在地。
她白著臉,呼吸急促,眼裡寫滿了恐懼。
而在她腳邊,盒子裡飛出來的東西就落在那——那是一根斷指。
切口並不平整,碎骨夾雜在血肉裡,可以想象是硬生生從手上剁下來的。
斷指旁邊,躺著一朵白色百合。
因為跟斷指待在一個盒子裡,花瓣沾染上點點血跡。
沈墨遲笑了出來,他笑得惡劣且暢快,“嫂子,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你不妨仔細辨認,這根手指屬於誰。”
這句話南希聽得並不真切,但她也因此忍著恐懼,再看向那根斷指。
隻是一眼,她就吐了出來。
那是宋浩明的手指!她跟宋浩明做了三年情侶,不會不知道對方食指上有一顆痣!
自己熟悉的人的斷指驟然被送到眼前,她纔會直接吐出來!
沈墨遲讓她在樓下多吃點,居心如何可見一斑。他預料到了南希的反應!
“可惜你妹妹不獨自出門,不能把她的手送過來。”沈墨遲語氣聽著有幾分可惜,“隻能退而求其次,斷宋浩明指向你的一指了。”
南希猛然抬頭盯著沈墨遲。
她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是真的在可惜!
“聽說你最喜歡白百合,我特意讓人買來點綴。”
沈墨遲觸及南希的眼神,話語一頓,挑了挑眉,“難道你現在很心疼?心疼宋浩明?”
壓抑,無處不在的壓抑。
南希啞著聲:“宋浩明是宋家的大少爺。”
宋家再不濟,也是海城的上流世家。
沈墨遲就這麼剁了他的手指,他不怕宋家找上門嗎?!
對此,沈墨遲的回答充滿著對宋浩明的蔑視。
“你真覺得,宋浩明那個廢物能知道是誰剁了他的手指?”
“嫂子,我是在為你找回場子。”
南希嘴唇顫抖,齒間泄出兩個字。
“魔鬼。”
她高聲。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話音落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起身跑出了書房。
沈墨遲注視著她倉皇的背影,臉上不見怒色,反倒浮現了個笑。
南希跑出去後,站在空蕩的走廊裡,生出了無處可去的茫然。
正如那兩名傭人所說,她已經無處可去。
想到書房裡的那根斷指,南希心還是狠狠一跳,哪怕隻是站在走廊,她想到跟沈墨遲隻有一牆之隔,就恐懼不已。
南希走到了沈家彆墅後的花圃裡,她想著看看那些開得豔麗的花,或許能夠稍稍緩解剛纔發生的事帶來的噁心感。
哪想她還冇走過拐角,就聽到了連續響亮的巴掌聲。
兩道哭泣聲此起彼伏,還有些熟悉。
南希心一咯噔,腳下一頓,躲在牆邊,小心翼翼地朝拐角另一邊探出了頭。
她睜大了眼,一身血液頃刻間凝固。
剛纔在客廳議論著她的那兩名年輕傭人,麵前各站著一名中年女傭,正被毫不留情地抽著巴掌。
巴掌聲一聲比一聲響亮,兩名傭人的臉早已經紅腫不堪,嘴角開裂不斷往外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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