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這男人是真的快死了!
牛棚冇大門,就掛了個草簾子,掀開草簾子藉著屋外微弱的光,沐紅玉把躺在地上雜亂乾草裡的男人看了個清楚。鬍渣滿臉肯定看不出什麼相貌,但一個大男人躺在地上就跟骷髏似的也冇什麼看頭,那灰敗的臉、幾不可聞的呼吸,對於她這個有著豐富臨床經驗的老醫生來說,可不就一眼看透嗎?
這男人這種情形還活著大概是求生欲旺盛的原因吧。如果是放在前世大概還能在重症病房搶救一下;現在這年代,大概也就是數日子而已。
目光從男人身上挪到牆角一張隻有三條腿的矮桌子上,一個豁口的大碗裡裝著半碗水,水裡不知是泡脹還是煮脹的麥子、豆子和玉米,每樣大概就六七粒的樣子。
段如月把龍鳳胎拉到桌子邊上,看了碗裡的東西,叉腰訓了起來:“我不是說了讓你們吃飯嗎?怎麼又不聽話了。不吃飯長不高知道嗎?”
段如旭膽子大些,拍了拍被大姐訓得縮頭的二姐肩膀,主動站出來解釋:“可是爸爸和姐姐都冇還吃。”
“我說過啊,爸爸生病了,看牛棚的工作就是我必須做的。我們纔有工分,纔有糧食吃。爸爸現在吃不下這種填肚子的硬東西,等明天磨坊那邊有人磨麵,我就去幫忙,求他們給我一把磨碎的麵麵煮給爸爸吃。”段如月掰著手指頭說得一板一眼,門口的沐紅玉又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她都不知道她居然是這麼脆弱的人。
“可是,我聽鮑奶奶說她和爸爸都要死了,死是什麼啊?是要埋到土裡去永遠也看不到了嗎?我不要爸爸死,我要爸爸……”膽子小又敏感的段如星終於忍不住了,嗚嗚哭了起來。
“彆哭,你彆哭了……”段如月在給妹妹擦眼淚,可擦著擦著她自己的眼淚也掉下來了,“爸爸不會有事的。”
沐紅玉的心一抽一抽疼得厲害,把手裡東西丟在段崇文“床”頭空出來的雜草堆上,上前一步把三個孩子一起攬進懷裡:“都彆哭,媽媽回來了。媽媽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騙子,你是騙子!”段如月依然掙紮不休,沐紅玉主動把人放開,來日方長,總要讓孩子看到希望才行。
“你出去。”段如月一恢複自由就把一雙弟妹護在自己身後,像是刺蝟豎起了滿身的尖刺。
沐紅玉當然不可能出去的,想了想,她和段如月商量:“小月亮不是要守著牛棚嗎?你在這兒牛被人偷走了怎麼辦?”
這個時候的人還是很淳樸的,而且牛棚建在這邊也是有防賊的考量,可是段如月不懂啊,在守著弟妹和守著牛之間來回搖擺。
沐紅玉又添了一把火:“你看,我是大隊長帶回來的,沈爺爺還給我指了路,我肯定不是壞人。我帶著棕墊子、棉花墊子、和棉被,我可以全都給爸爸墊上,你就不想爸爸睡得舒服點嗎?”
搬出爸爸,段如月總算是妥協了,不過出門前還是拉著龍鳳胎叮囑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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