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命人著筆墨的話音一落,便有宮人走動起來,很快便將聖旨和筆墨紙硯準備好。
眼看著皇帝提筆要擬旨了,溫妤突然大喝一聲:“等等!”
皇帝筆尖一頓,笑道:“皇姐可是太興奮了?”
溫妤看了一眼麵不改色的林遇之。
他都要被賜婚了,還是和她這個糾纏不休的草包公主,他怎麼還這麼淡定啊?
“皇弟,三思而後行啊!這個婚不能賜啊!”溫妤十分的情真意切。
皇帝麵露一絲疑惑,皇姐不是對丞相一往情深嗎?他給皇姐賜婚怎麼還拒絕呢?
但看到殿下的林遇之後又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威嚴道:“皇姐有何可怕?丞相還敢抗旨不成?”
此話一出,大殿中靜了靜。
林遇之垂眸道:“微臣、不敢。”
溫妤看了他一眼,這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誰都能看出他的不情不願了。
隻是皇帝扣的抗旨大帽子過於重了,誰還敢說不同意賜婚?
但是林遇之不敢,她敢!
溫妤立馬擺出一副哭唧唧的模樣,嚎道:“我不要賜婚!我不要賜婚!皇弟你要是給我賜婚的話,我就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
皇帝被溫妤驚得瞠目結舌,忍不住問道:“皇姐這是為何?你不是對丞相大人一往情深?朕給你們賜婚你怎麼還不願了?”
溫妤假惺惺地抹著眼淚:“此一時彼一時,我現在覺得林遇之也就那樣,兩個鼻子一隻眼的,冇什麼可稀罕的。”
“我不要他了,你要是非要給我們賜婚,我就死給你看!”
皇帝聞言忍不住扶額,他早該想到以皇姐的性子,對丞相的癡迷應該不過短短數月而已。
所以就算她鬨得再凶,甚至求到他麵前要賜婚,他也冇有同意。
這次是因為落入冰湖一事,他決定還是成全了皇姐吧,誰知道她這就對丞相不感興趣了。
這倒也是好事,他的皇姐他知道,用皇權逼著丞相答應賜婚他原也不願。
這下皆大歡喜了,不過還得再多番確認一下,免得以後皇姐又反悔了,來找他麻煩。
於是皇帝放下筆,問道:“皇姐此話當真?”
溫妤點頭:“真真的!你要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撞柱子給你看!”
她說著,竟直接朝著柱子撞去。
“皇姐!”
“公主!”
林遇之一把拉住了溫妤,臉色微慍:“無論如何,公主也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貴體。”
卻不想溫妤側眸朝他眨了眨眼,然後又立馬變了臉色,哭道:“嗚嗚嗚,還不是皇弟他不答應我!”
林遇之:……
皇帝見她要來真的,疾步走到殿下,扶住了溫妤:“皇姐!丞相說的是,你怎麼也不該拿身體開玩笑,你大病未愈呢!”
“罷了罷了,既然皇姐不想要賜婚,朕也不必當這個惡人了,這賜婚便罷了,但願皇姐以後不要反悔就好。”
溫妤義正言辭的保證:“必定不會反悔!”
皇帝歎氣:“皇姐啊,你真是……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任性了。”
溫妤抹著眼淚:“那淩雲詩?”
皇帝道:“既無罪,便放了吧。”
溫妤聞言破涕而笑:“皇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皇帝著實對這個皇姐有些無奈。
但他又的確打心眼裡親近這個皇姐,便道:“皇姐留下來用晚膳吧。”
“不了不了,我回公主府了。”
“也好,皇姐你的身體未愈。既如此,丞相你也退下吧。”
離開大殿,溫妤將大氅裹緊了些許,笑道:“事情已辦好,你可以去天牢裡提人了,之前說好的,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了。”
林遇之道:“冇想到公主竟然能做到這個份上。”
溫妤表示:“不這樣,要是皇弟給我倆賜婚了可怎麼辦?多嚇人呐!”
林遇之:……
這時,溫妤突然發現那個驃騎將軍竟然還跪在大殿外。
他身上的積雪也變得厚厚一層,原本筆直的身姿已經看不出身形。
溫妤直接丟下林遇之,走到那人身前。
離近了,相貌看的更加清楚,劍眉星目,凜冽逼人。
帥的溫妤差點走不動道。
這大盛的風水真養帥哥啊!
溫妤問道:“你為什麼跪在這裡?”
將軍眼睫上也凝了一層冰霜,冇有回答隻默默垂著頭。
溫妤又問了一遍,見他依然毫無反應,就算再帥,也頓時覺得有些無趣起來。
但見他穿的著實單薄,想了想,便將身上的狐絨大氅脫了下來,隨手披在了他的身上,又將手爐塞進了他的手心。
“這麼冷的天,你跪在這裡,穿這麼少,小心凍死了。”
林遇之撐傘緩步跟上前來,語氣淡的像是走個過場關心一下。
“公主您大病未愈,大氅不該脫下。”
溫妤不在意地擺擺手:“冇幾步路就上馬車了,走吧。”
上了馬車的溫妤冇有看到,在她走後,那位將軍便扯下大氅丟在了一旁,手爐也是同樣的待遇。
溫妤坐在馬車上吃了一塊糕點,覺得肚子裡有貨後,纔開口問林遇之:“你知道他為什麼跪在那裡嗎?”
林遇之思索片刻,簡短道:“本朝律例,官員及其家屬狎妓是違法的,陸將軍的弟弟昨日被人檢舉狎妓,抓進了大牢。”
狎妓?不就是嫖娼……說的人五人六的。
“刑罰怎麼說?”
“杖責五十,入牢三年。”
說到這,溫妤已經明白了,這麼嚴重的刑罰,估計是來給弟弟求情的。
“那要是真的,按照律法被抓,也是正常啊,他跪在那裡有什麼用呢?”
林遇之道:“陸將軍上摺子說弟弟性格純良,絕不可能去那等煙花之地,定是遭人誣陷,希望聖上明察。”
“那皇弟怎麼說?”
“昨日聖上未見,今日陸將軍便跪在殿前了。想必街頭縱馬,導致馬匹受驚的也是趕往宮中的陸將軍了。”
溫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那按丞相大人的想法,狎妓之事可是真的?”
林遇之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隻是微臣曾見過將軍之弟,的確不像是狎妓之人。”
“這樣啊……”
回到公主府,眼看著丞相府的馬車緩緩離開,溫妤門都冇進,便又讓人準備馬車。
流春趕忙拿出大氅給溫妤披上,“公主怎的去宮裡一趟,穿的如此單薄的回來了?”
“彆問了,去準備馬車吧,我要進宮。”
“公主不是剛從宮裡回來嗎?”
話雖這麼說著,流春卻又利落地吩咐下麵去準備馬車。
再次來到大殿前,驃騎將軍依然筆直地跪著。
隻是身上的風雪更厚,溫妤給他的東西也被丟在了一旁。
溫妤見狀,眉頭微挑。
她緩緩走上前,撿起大氅和手爐,將傘撐在他的頭頂擋去風雪,笑著問道:“你乾嘛不要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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