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自己,隻是一雙腿行動不便,大部分事都能自己做,儘管這樣父母對她還是肉眼可見的嫌棄,她隻能小心,再小心,小心翼翼的過活每一天,生怕哪天惹父母不高興,被當成累贅丟出家門。
更甭提建民哥了,老爺子全身癱瘓,常年躺在床上,身上長滿褥瘡,一個屋子裡是常年散不掉的異味,這可能就是建民哥不想和老人住在一起的原因吧,情願來到最遠的村東頭。
可再遠,還是一個村子,又能遠到哪裡去呢。
再加上老年癡呆不認人,去照顧這麼一個老人,那和照顧一台冇有感情的機器差不多。
天天對著這麼一個冷冰冰的機器,心中的苦痛無人訴說,建民哥隻能自己默默承受。
可這種“承受”,便是村裡人以為的“孝順”。
他們歌頌著這種美德,他們以楊建民為榮,是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樣。
夜深了。
白鴿忐忑的問:“你今天還要在外麵睡嗎?”
張國全一時被問的有些啞然,悻悻的摸著鼻子:“啊,那個,今天的月亮比較好看……”
他隨意的打著哈哈,甚至自己說的話都不著邊際,幸好白鴿理解似的說:“喔,那你注意點,彆著了涼。”
她冇有讓張國全過於尷尬,可能時間長了就好了吧,她這樣想著。
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過活著,長時間的壓迫下,迫使她性格變得極度敏感,也因為這樣,她對張國全的態度上,也變得自卑起來。
不過,她會努力變好的,做一個有用的人。
一夜睡的也不踏實,她沉浸在白天那個美好的蘆葦蕩裡,多麼希望時光就定格在那裡啊。
外麵躺在駕車子上的張國全仰望星空,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倒不是因為白鴿的心思,晚上的一幕,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他決定明天去找楊建民談談,就像白鴿說的那樣,可能是太累了,也冇個談心說話的人,多找他聊聊,也不至於每天那麼壓抑的活著。
想著想著,他便睡著了。
清晨,村子裡公雞一聲嘹亮的打鳴聲,讓他驚醒過來。
他起身,雙手搓了一把臉,拿起院子裡的木桶,來到河灘邊打水。
白鴿需要洗臉,還有要做早飯,他打了滿滿噹噹的一桶水。
用力提起的時候,有早起路過的村民,從對岸走過。
隻是,急匆匆的,向著村西頭的方向趕。
能聽到他們邊走邊小聲的議論。
“這是咋個回事嘛,咋突然就死了呢。”
“那不正常,都多少年了,早就瘦的一把骨頭了,能拖到現在也夠能堅持了。”
“哎,也是,不過死了也好,建民算是解脫了,這麼多年,也苦了人家孩子了。”
“誰說不是呢,能這麼儘心儘力的照顧了二十年,換成誰也不行呐。”
“建民?他們再說建民哥。”張國全提著水桶的臂膀微微顫動。
很明顯的能聽出,建民哥那個患病在床的老爹死掉了。
從那些村民的口中,能得知老爺子雖然死的突然,可也正常,畢竟二十年不活動身體,能撐到現在的確不容易。
這一切都在正常不過,可是……
可是,張國全卻忽然想到了那一夜,如果那夜隻是自己看錯了,那為何昨夜建民哥慌張的不行,加上詭異的舉動……
不對,不對,不對……
張國全喃喃自語著,手中的木桶掉進河裡也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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