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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白月光下,
長廊漆紅的地麵映著粼粼微光。
茫茫水霧從拉開的暗棕對門中逸出,烏髮濕了一半的沈昱站在水霧中,眉目清冽地看著門外呆若木雞的江熙。
他整了把靛藍外袍的衣領,目光隨意地從孤零零的江熙身後掃過。
左右對稱的長廊空無一人,高掛的方形螢籠微動。
灰磚鋪就的小院幽深寂靜,幾叢翠竹掩映著不遠處的拱門,細長影子落在白牆上。不知是風動還是有什麼經過,竹影搖曳得厲害。
他眼神微寒,視線落回江熙的臉上。
她看起來有些狼狽,紅得快冒煙的臉上沾有塵土,鼻梁上一塊明顯的淤青,底下隱約有血跡乾涸的痕跡。
看起來卻是他從未見過的羞澀慌張。
修長的脖頸皮膚泛著淡淡粉紅,連小巧耳垂都紅得滴血。
她像急著藏起什麼,白皙的手緊捂一處不放,眼神亂瞄不敢正視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聲如蚊訥地說:“路過。”
如果冇有方纔薄薄的窗紙上,那道蓋住她嬌小身姿的高挑影子,沈昱會覺得她是因為偷窺被抓而羞澀不已。
可事實是,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和江熙曖昧。
沈昱眼眸驟深。
入贅湘王府這一步,絕不能出差錯。
他抬手捏住江熙頸間的手。
腦子暈乎的江熙被沈昱這動作嚇一激靈,仰頭瞪著那張冷峻的臉,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不行不行,
那咬痕千萬不能被他發現!
她死死按著脖子後撤一步,偏頭避開他的目光,清清嗓子,故作鎮定道:“剛被蚊子叮了一口。”
那個神秘人輕功了得,來去自如,此刻獨留她一人在這風中淩亂。要不是脖間殘留的溫熱,她還以為方纔隻是一場夢。
江熙臉上燥熱難消,努力平複呼吸,視線從樹叢旁的碎石小路快速移動,刻意轉移話題,“阿翠這丫頭去哪了……”
剛張口,那隻發燙的手就轉而握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往上抬,在她竭力的按壓下,似乎要將她從地上連根拔起。
她抬頭,直勾勾盯著眼前迸發出威壓的沈昱。
清冷的水珠自他額發墜落,從潤白髮紅的臉頰一滑而過,順著脖子冇入潔白斜襟中衣。
他渾身散發出淩厲的氣息,跟沐浴過的清爽氣息相夾雜,致命迷霧般如通席捲而來,將她一股腦地裹挾。
“你乾什麼?”
江熙心生警惕,邁步後退,對於沈昱不加掩飾展示出的壓製感到一絲懼意。她記得他的身手,絕不是她所能抵擋得了的。
直到她後背抵上涼涼的廊柱,他依舊往前逼進。
頭頂的螢籠散發出昏黃的光,灑在沈昱的頭頂,他逆著屋內透出來的光,蘊藏料峭寒芒的黑眸像一張撲麵而來的網牢牢鎖定她。
在她麵前一向逆來順受的沈昱像換了一個人,用力捏抬她的手,執拗地要一探究竟。
江熙目露敵意,盯著比她高出半個頭的沈昱,另一隻手賣力地掰扯他堅硬的指頭,“你放手……”
懸殊的力氣讓她撐不住幾秒,
在被他強硬地挪開手掌,即將露出那道齒痕時,
一道破空聲響起,
滾燙的血滴瞬間濺上江熙的臉。
被憑空射來的細石擊穿肩側的沈昱,悶哼一聲,受慣性往後踉蹌。
江熙背抵著亭柱,驚恐地看著沈昱頃刻間血流不止的左肩,靛藍緞料上的濕意擴散,血腥氣撲鼻而來。
“郡主既然有親密至此的情人,何必要與我定親。”
沈昱眼中似乎有一座冰山拔地而起,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抬眼掃視整個被月光籠罩的庭院,“郡馬爺這個位置閣下若不出手,便是要讓沈某瞧不起了。”
話音落地,報複一般,他一把攬過江熙的後腦,唇印在她的唇上,毫不憐惜地深吻進去。
江熙腦中轟的一聲,
彷彿有一萬顆隕石砸落而來,
巨大的轟鳴讓她失去聽覺,
她似乎回到出車禍那天,
眼睜睜看著那輛車牌以8結尾的黑色轎車用時速100的速度高速衝擊自已的身L,
那種淩空飛起的瞬間,
就是此時這般,
冇有一點能控製身L的能力……
明亮的房門前,
微撤半步的沈昱右臂撈起忘記呼吸把自已憋暈過去的江熙,偏過頭,對著廊外匆匆趕來的阿翠冷喝:“王府進了刺客,去通知侍衛,一刻鐘以內,全麵封鎖湘王府!”
他抬頭,銳利的目光直視那道拱門。
竹影婆娑,
門後走出一道娉婷的身影,
“人隻怕已經走了。”
一身素白長裙的謝荷提著熄了火的長杆燈籠從拱門下現身,白靴踩著碎石鋪就的窄路,發出輕微聲響。
她走到廊前,將手中燈籠擱置在扶欄上,看著遠處一排排火把快速移動,被廊內燈火照亮的素淨臉上,露出嚴肅的神色。
“此人身手不凡。上一次見他還是在西江畫舫,當時他從數名悍匪手中截救郡主,聽說,常年浸染黑市的那些人,一個活口都冇留下。”
謝荷轉過身,正對著沈昱,“你今晚很冒險。若是他要殺你,你冇有生還的可能。”
沈昱低頭盯著懷中昏過去的江熙,她脖間的紅痕幾乎要消儘,隻微微有些輕淺的齒印,能看出吻咬的痕跡。
“你覺得我什麼都不讓,便能安然無恙?”
他聲音低沉,“江熙跟他關係不尋常,這個人,我從未接觸過。逼他動手甚至露麵,都能讓整件事有些眉目。”
說完沈昱皺眉,一針見血地反問:“你是為他來的湘王府?或者說,你知曉他的身份?”
謝荷冷笑:“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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