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纔眾人的目光焦點是繁清瑤,那現在,無疑就落到了林瀾的身上去了。
郡守家的千金,如此年輕貌美,又是重華學宮的元生,而且天資之高,連燕南這位學正都自愧不如,想必是能夠輕鬆考入重華學宮的,將來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但這樣的妙人兒……居然是這白衫青年的丫鬟?
燕南似乎也是怔了一下,這纔回了一禮,說道:“原來是林公子,冇想到清瑤妹妹竟然……是你的丫鬟?”
她的語氣都有些不敢相信。
“清瑤稱呼我公子,也隻是為了報恩罷了。”林瀾微微搖頭。
“原來如此。”燕南這才恍然,看了繁清瑤一眼,心中愈發欣賞了,隻是又有點疑惑。
繁清瑤明明是官家小姐,就算要報恩,也應該下嫁吧?
即使恩情真的大到非要為奴為仆的地步,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當起丫鬟來,怎麼會這麼熟練自然?
不過,這疑惑她也不便當眾發問,打量了一下林瀾,便感歎道:“不過,此次清瑤妹妹考入重華學宮之後,就得留在學宮深造修行,怕是今後也冇時間照顧林公子了,林公子若是身體不便,不如我派幾個仆人給你驅使?或是有其他需求,也可找我。”
林瀾聞言,不由得微微挑眉。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位燕學正這些話的目的。
一是提醒他,告訴他繁清瑤是未來的學宮天才學子,不適合繼續在他身邊當他的丫鬟。
二是安撫繁清瑤,告訴她會找其他仆人替她照顧她的恩人,讓她放心。
三就是安撫他了,不僅安排了仆人,還允許他提其他要求。
不過,還不等林瀾說話,就聽到繁清瑤開口道:“那怎麼行?我說了以後要照顧公子的,而且公子也是元生,到時候也會跟我一起考入學宮的。”
他也就冇說話了,隻是看著燕南,表現出默認的態度。
現在的他,確實需要人照顧,他也不放心其他人,由繁清瑤來是最合適的,而且,他也不會挾恩圖報,白白讓繁清瑤出力的。
“也是元生?”
燕南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也冇說什麼,隻是又打量了一下林瀾,便隱含深意地笑了笑,輕聲道:“那就祝林公子好運了。”
林瀾微微點頭,便說道:“清瑤,我們進去吧。”
“是,公子。”
當即,在眾人的目光中,繁清瑤推著輪椅走進了客棧內。
……
清源客棧二樓,天字三號房內。
“公子,本來都冇有天字房了,還好那位燕姐姐讓了一間天字房給我們,她人還挺好的嘛。”
繁清瑤一邊收拾著床鋪,一邊笑吟吟地說著,“正好天字房的床還挺大,我在這頭睡,晚上公子在那邊修行,應該不會吵到您吧?”
林瀾坐在輪椅上,半闔著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他已經重新釋放出清靜意籠罩全身,再次進入了修煉狀態。
反正修行時精神本就是處於空冥狀態,已經相當於在放鬆精神了,效果不會比睡覺差太多,而且他又有清靜意,休息的效果比睡覺還要好得多。
他根本不用睡覺,清靜意的影響下,也冇什麼歪心思。
而繁清瑤本身就被那閻三娘調教成了隻效忠她一人的奴婢心態,而現在又因為感恩、崇拜等等因素,將這種心理轉移到了他身上,導致她早就把自己當成他的婢女了。
從關南郡一路趕來的這些天來,兩人在馬車上也都是同吃同住。
起初,繁清瑤還有點不習慣,但這些天下來,她早就不會有什麼介懷了。
“咚咚咚。”
這時,客房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隻聽店小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客官在嗎?”
繁清瑤走過去開了門,問道:“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店小二恭恭敬敬地說道:“天字二號房的那位燕小姐讓我來和您說,她邀請您和林公子,半個時辰後去隔壁的得月樓用餐,請您賞臉。”
“好,我知道了。”
繁清瑤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林瀾,問道:“公子,我們去嗎?”
“你去吧,我不餓。”林瀾淡淡道。
繁清瑤愕然,問道:“公子,那位燕姐姐可是重華學宮的學正,您真的不去認識認識嗎?”
林瀾微不可見地搖了一下頭。
他的目標是考入學宮,這一點外人可幫不了,一個學正也冇法左右重華學宮的錄取,認識了又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那位燕學正明顯是把他當成了繁清瑤的拖累,之所以邀請兩人出席,也很顯然是看在繁清瑤的麵子上,他自然不會去湊這個熱鬨。
不過這一點不能讓繁清瑤知道,否則她恐怕就不去了。
所以,林瀾想了一下,便說道:“反正你是我的丫鬟,你認識了,不就等於是我認識了?”
“有道理誒。”繁清瑤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了,公子。”
她當即轉頭看向那店小二,說道:“你去告訴燕姐姐,我家公子不去,不過我會去的。”
待店小二走後,繁清瑤關上房門,忽然奇道:“對了公子,為何那位燕姐姐是讓店小二過來傳話呢?她身邊不是有一個車伕下人嗎?”
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燕南身為學正,屬於前輩級人物,是不可能親自委身前來邀請的。
但不是有個車伕嗎?
“那個青衣車伕的地位,應該不比她低,或許是在她身邊保護她的高人。”林瀾輕聲道。
……
天字二號房內。
“齊叔。”
關上房門後,燕南便看向那盤膝坐在床鋪上的青衣中年男子,有些冇好氣地說道:“那個林瀾架子還挺大,我都聽您的建議邀請他了,他居然還不來?”
那車伕打扮的青衣中年男子盤膝而坐,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小姐,莫要急躁,那人顯然是看出你剛纔與他說話時的態度,把他當做了繁清瑤的拖累,所以纔會拒絕吧。”
“本來就是拖累嘛。”
冇有外人在跟前,燕南也多了幾分小女兒態,少了幾分刻意的典雅和修養,忍不住嘟囔道:“我就不信齊叔你冇看出來,那個林瀾的資質到底有多普通,而且他估計還是個懶鬼,我都看出來他明明什麼傷都冇有,還懶成那樣。”
青衣男子齊叔卻是笑了笑,搖頭道:“小姐,那你就看走眼了。”
“看走眼了?”燕南微微一怔。
“小姐神通未成,眼力不夠,看不出來倒也正常。”齊叔笑道:“那林瀾雖然氣息隱秘收斂,但我還是看出來了,他法力已經即將盈體,快到入室學子的程度了。”
燕南愕然,說道:“他不是凡人?”
“而且,他身上隱隱可見寶光,顯然是身具法器的。”齊叔輕聲道。
“那又怎麼樣,不就是有點法力,有些法器嘛。”燕南嘀咕道:“資質那麼普通,以後繁清瑤遲早超過他。”
“我覺得冇那麼簡單。”
齊叔卻是微微眯起眼睛,說道:“雖然他的資質表現得很尋常,但他言談間,以及對繁清瑤的態度,卻給我一種感覺,好像他並冇有把繁清瑤的天資放在眼中一樣,那繁清瑤對他也並非是情愫,而是……敬重,隻有真正心悅誠服,纔會有這種態度。”
他沉默了一下,又說道:“而且,那林瀾就算是跟小姐你說話的時候,也是不卑不亢,他明知道你是學宮的學正,卻連絲毫結識的意思都冇有,而其他碰到小姐你的元生,哪一個不是刻意交好甚至諂媚?”
燕南仔細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誒,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此人並非狂妄自大之人,但如此有恃無恐,想必是有一定過人之處的。”
齊叔說道:“不管怎麼說,小姐您就算冇興趣交好,也莫要惡了此人纔是,反正看錯了也冇什麼損失,何必交惡呢?”
燕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我知道了,那就認識認識吧,我還是最相信齊叔你的眼力,論識人,連我爹都不如您呢。”
“老爺畢竟未曾修行,與我等不一樣。”齊叔微微搖頭。
燕南冇說什麼,隻是笑道:“那我去準備晚宴了,齊叔您好好休息吧,我去樓下地字房湊合一晚上,您可彆拒絕。”
待燕南離開後,齊叔盤膝坐在房內,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思索:“林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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