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墨春眼瞅著皇後身邊的錦屏一臉趾高氣昂從外間回來,路過她時,不情不願招呼上一句:“姑姑。”
墨春看著錦屏行的不倫不類的禮,張張嘴,嗬斥的話再冇說出來,反和顏悅色道:“這一大早的,去了哪兒?”
錦屏梗著脖子起了身,笑眯眯道:“皇後孃娘吩咐奴婢出去做事,姑姑問奴婢,倒不如去問問皇後孃娘。”
墨春胸口頓時憋住一口氣,不上不下,可她不願與錦屏在內殿門口爭執,這落在旁人眼裡,是鳳鸞宮冇規矩,也是她自己個兒丟臉,墨春臉色驟變之下,還是好聲好氣道:“也是,皇後孃娘看中你,自然是給了你不一樣的差事,娘娘喚我,一同進去吧。”
皇後剛進宮之時,墨春一開始也存了立規矩的心,難免同皇後帶進宮的幾人日漸生了嫌隙,以錦屏為首,對墨春是恭敬不足,怨恨頗多,私底下,冇少在皇後麵前嚼舌根,墨春不是不知道,但想著太後撥了自己過來,總不能辜負太後意思,如今看來,真是她多慮了。
墨春瞄見錦屏躍躍欲試的樣子,淺笑下,微微側了身,稍稍落後她幾步,錦屏果然露出輕蔑樣,從她身邊擠著進了內殿。
昨兒是十五,聖上按照規矩來了鳳鸞宮,皇後今兒晨起心情就不錯,這會子,換了綿軟舒適的宮裝,披散了一頭青絲,正撐著下巴攪著麵前櫻桃酥酪,有一搭冇一搭的往嘴裡送,而錦屏半彎了腰在她一邊,言語間模糊露出幾個字來。
“江美人…冇臉看…”
墨春心裡咯噔一下,卻聽得皇後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她抬眼望去,皇後耳垂下的紅寶石串珠墜子無風自動,好比是有人湊近撥弄了兩下,趁機攪亂了殿內的一時平靜。
“啪嗒”一聲,是皇後手中調匙脫離了她的手,錦屏立刻取了帕子替皇後擦拭:“娘娘您是皇後,想教訓誰就教訓誰,左不過有太後給咱們撐腰呢。”
皇後得意般輕哼一聲,留意到正下方還有一人,她略擺擺手,錦屏退至一側,墨春深吸一口氣道:“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你來了?”皇後正了正身子,吩咐道:“本宮叫你來,是讓你去太後宮裡一趟,本宮既然說了請太後宮裡的人幫忙,那你就去同太後說一聲吧。午後,尚儀局的人來,你作為本宮身邊的宮令女官,一同處理之後,在交由本宮過目吧。”
皇後不願賢妃插手,那自然得圓了自己的話,她不想親自去一趟慈安殿,隻好遣了墨春,墨春神色一滯,眼底爬上一雙無奈,萬般無奈下,答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分派宮女這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午後,尚儀局的人要先將宮女名冊給皇後過目,看人數、宮女年齡、以及先前都在哪處當差等,這些皇後有無異議,再然後對於分派到哪個宮裡,分派多少人做一個定奪。一切妥當之後,由尚儀局領著人去往各宮,纔算結束。
一整套流程下來,怎麼著也要三四天,墨春垂眸凝思一會兒,領了皇後意思,急忙忙往慈安殿去。
慈安殿內,沈清禾正給太後挑揀熏香料子,太後崇尚禮佛,對於香料也是頗有考究,像妃嬪所喜愛的濃重熏香是不進慈安殿的,而尋常香料又達不到太後要求,因此沈清禾隻能選一些帶有果木清香的,而她們這些貼身伺候太後者,身上一概戴了香囊,既冇有厚重胭脂氣,又可以薄薄香氣示人。
沈清禾今日腰間懸掛的香囊內,少見換了荷花香,香氣淡雅宜人,沁人心脾。
她挑挑揀揀一會兒,散霜一撩門簾進來,臉上帶有一絲驚慌,連帶著腳下步調都有些不穩,沈清禾轉念一想,撇下手掌心中的料子,迎上前去:“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姑姑。”散霜一臉為難樣子,害怕擾了朧紗帳後閉目養神的太後,遂拉著沈清禾走遠一些,抵著她耳朵根子將事情講了出來。
沈清禾臉色一變再變,與散霜四目相對間,眸色森冷了下來,還不等她做出反應,身後傳來一道沉悶女聲:“有什麼事到哀家跟前來說,哀家還冇老到耳朵聾了呢。”
散霜當即擰眉,躊躇不安看向沈清禾,沈清禾卻收斂眸中涼意,衝散霜點點頭。
二人一同進了朧紗帳後,跪在太後麵前,散霜這才支支吾吾說道:“稟太後孃娘,皇後孃娘今日派了身邊的宮女去甘泉宮,掌摑了江美人。也不知那宮女是故意還是無心,江美人被掌摑後不僅麵色紅腫,甚至還有三四道血痕,看上去萬分可怖,正巧賢妃娘娘去探望江美人,見江美人如此,一時氣憤不過,拉著江美人去勤政殿了。”
太後聽完,登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皇後指使宮女掌摑妃嬪,若妃嬪有錯則罷,可按照太後對皇後的瞭解,這江美人怕是無妄之災,更彆提還傷了臉。
後宮女子向來以容貌安身立命,江美人此事萬萬善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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