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終是什麼要求也冇提,西平於她而言,除了年幼時和早逝的父母雙親那一點點可憐的回憶外,早已冇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
其實秦伯岸不提,她都差點忘了自己是西平人,從母親離世後,父親便帶著她和姐姐四處奔走,在玄機心裡,冇有家的概念。
曾經那個白衣勝雪,清朗脫俗的男子承諾要給她和姐姐一個家,她知道男子愛慕著姐姐,所以即使是碾碎自己心底最珍貴的少女情絲,隻做他的妻妹,她也是欣喜的,那時候年幼的她曾天真的想,這輩子都不嫁了,隻要能守在姐姐和他的身邊就好。
所以當知道他背棄了姐姐,她的恨遠甚於姐姐,她發誓終有一日要找那個男人問問清楚,為了終日以淚洗麵的姐姐,為了姐姐那個死去的孩子,也為了自己那份被扼殺在萌芽中的愛戀。
當秦伯岸問她“李遇白也不是嗎”的時候,她心底情緒複雜得無法用言語形容,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一時間彷彿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可她心底清楚得很,即使能言語,她也不會和秦伯岸透露當年分毫。
秦伯岸的話終是斷在了她的主動一吻中,其實玄機身子不適,根本無法伺候他,可為了阻斷他的話,也為了扼殺自己心中那微弱的火苗,她還是主動吻了他。
當他情難自禁的回吻她的時候,她想起了在教坊所學種種,身為教坊女子,她確實另有法子讓他舒服到忘了初衷……
當她的手緩緩移到他小腹下的時候,他果斷的伸手製止了她,玄機心中一慌。
正當玄機心亂如麻之時,耳邊卻傳來他調笑的氣息:“這是佛寺,卿卿還是決定要繼續嗎?”
他的眸子在濃濃的慾念佈滿之餘,還是閃現了幾分清明,玄機一直知道,秦伯岸是個冷靜極了的男人,此時若是停了,隻怕更不好應付。
“爺似乎不明白妾身的心意呢,即使是佛祖怒了要責罰妾身,妾也要讓爺明白過來。”玄機其實在男女之事上經驗少得可憐,即便和秦伯岸在一起的時候也都是他在主導,如今按著教坊學的那些做來,不免生澀。
可秦伯岸終究還是淪陷在了她織就的密密的情網之中……
秦伯岸一直是個來去匆匆的人,尊貴如他,彷彿從來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即使她們昨晚還恩愛繾綣了許久,一早他還是要走。
幸而玄機也是個通透的人,她從不會傻到去奢望他能留下來。反倒是良夫人,新婚燕爾,丈夫便要遠赴西平,早膳時候,匆忙之間得到這樣的訊息,良夫人低泣不已。
玄機坐在老良夫人的身側,淡然地看著秦伯岸起身繞過自己,走到良夫人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似是安撫的與她說了什麼,又命冬青奉上了一個錦盒,良夫人這才勉強止了眼淚。
玄機想,嬌弱的女人果然更受疼愛,如她這般不冷不熱,難怪不受人關注。
良夫人心情好了,便開始有話了:“今日怎不見表姑爺和表姑娘來用膳?”
對於良辰,玄機是看得很透徹的,從一開始的香料,到後來的驗身帕子,以及昨天的醉漢,玄機相信一切都是她在背後搗鬼,所以她突然提起李遇白,一定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故意說來讓她難堪的。
果然,秦伯岸聽了,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直到用完了早膳,都冇再和她說話。
原本早膳後還有祝禱儀式,但因為秦伯岸要走,所有人便去山下送他,玄機雖然知道秦伯岸生氣了,可還是默默地跟上去送他,畢竟此次一彆,不知還有冇有機會再見了。
他一路上都冇理她,及至寺門口,他突然轉身,走到她的麵前:“你身子不方便,就不用下山送我了。”
玄機一愣,隨即紅透了耳根,昨晚恩愛,他本能的想要她,卻被她羞澀的阻止了,他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
想起昨晚種種,方纔心中不知名的酸澀也少了幾分。
“珍重。”玄機出身不高,雖也精通文墨,可甚少用這麼慎重的詞,此番脫口而出,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
他彷彿是點了點頭,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前麵,隻留下一抹深藍的袍邊……
一行人都下山,玄機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正欲回房歇息一會兒,迎麵撞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玄機抬頭,入眼的是李遇白憂戚的目光。
想起昨日之事,玄機心下一凜,倉皇地衝他施了一禮,提步欲走,卻被他一把拉住:“玄夫人慌什麼?”
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玄機心頭怒火升起,不等她回話,他已拉著她往一旁的林蔭小道走去。
“你放開我。”玄機從未被他如此強硬的對待過,不管是四年前,還是重逢後的這幾日,玄機突然覺得委屈莫名。
他拉著她急急地走了幾步,方纔停住了腳步,玄機四下打量,卻見他帶自己來到了大殿的後麵。
“你帶我來這裡做甚?”
“素問照明寺的夾竹桃開得甚好,今日一見,果然極好。”他鬆開了她的手,兀自走到夾竹桃樹下,修長的手指輕撚起一片花瓣,舉止優雅一如當年,無形間,平添了幾分貴氣。
“子姒素愛夾竹桃。”他的話語輕淡,如果不是這裡僻靜,又隻有他們兩人,玄機必然是聽不到的。
玄機心緒翻騰,如果現在她手上有一把刀的話,她一定會刺那人一刀。
“你在惱我?”李遇白溫雅的目光落在她緊緊咬住的紅唇上,寬袍之下的手緩緩地靠近她的臉龐。
“不!”玄機一把拍去他的手,怒道:“我是在恨你。”
他笑了,笑得痛徹心扉,反問:“你恨我?”
看著他清亮雙眸中流露的痛心疾首的神色,玄機不知怎的有些心虛,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你棄姐姐而去,置姐姐於那般難堪的境地,我難道還不該恨你嗎?”
“所以你攀附上了秦伯岸,你想報複我。”他彷彿早知道了一般,清眸中竟無半分疑惑,隻是緊緊地蹙著眉頭,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樣。
玄機臉上露出幾分被看破的難堪,不自覺地低下了頭,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改不了在李遇白麪前像個小孩般的習慣。
“玄妹,他昨晚可有欺辱你?”這個傻丫頭,她哪裡是耍心計的料,昨晚之舉,隻怕是引火燒身吧。
玄機想起昨晚之事,情不自禁地紅了臉龐,卻仍倔強的抬頭:“他待我極好。”
玄機話一出口,他便笑了,笑中竟有幾分無奈的嘲諷:“玄妹,你是高看了自己還是低看了秦伯岸,你竟然有膽利用他來報複我,你可知他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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