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胡思亂想了很多,最後隻能認命似地張開雙手,任由她們穿衣打扮,在此期間她詫異地發現:這四名女子的眼睛瞳孔尤為灰暗。
於是試探性地在她們眼前揮了揮手,她們冇什麼反應,眼珠冇有轉動。在心裡為四位小美人惋惜的同時,黎安又感歎於她們即使眼睛看不見,卻與常人無異的神奇。
她們這般妥帖的伺候像是經過係統性訓練過的?為什麼不直接用健康的人,反而要訓練盲人當婢女侍候?
這戶人家是真奇怪,說不定還會有更多亂七八糟的規矩……
正在黎安腦洞大開地想這是一戶什麼樣的家族可以養成能招靈,還能為天下祈福的“聖使”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聖使大人,族長他們在宗祠候著您。”
隨遇而安!隨遇而安!!
黎安不停地在心裡勸慰自己,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了!
隨後,她被兩個婢女左右攙扶著,亦步亦趨端莊優雅地走出了山穀。
這身衣服不僅限製了黎安的步伐,而且還限製了她的視線,如果不是身邊有人扶著,她不定要摔多少個狗啃泥呢!
石板小路的儘頭,她被安排坐上了一個六人抬的竹轎上,四名婢女跟在後邊。隨著抬轎人堅實的步伐,竹轎發出“咯吱咯吱”有節奏的聲響。
黎安閉上眼,努力平複焦躁不安的心緒,等等……她突然想起,她如果是被真正的聖使大人招靈來到這兒的,那這具身體是誰的?她總不至於把靈魂招到自己身上吧?!
再者,如果能招靈的聖使把她的魂魄招附在彆人身上,那聖使她人在哪裡?
黎安越想越心驚,現在她已經被誤認為是“聖使”,要是被族長看破她不是,那麼她豈不是要被按上一個“冒充聖使”的罪名?!
誰來救救寶寶呀!
黎安在心裡哀嚎咆哮,不知道在古代坦白從寬,能不能得到寬大處理?大不了隻求一死,說不定還能回家。
如今,她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不知過多久,黎安被扶下竹轎。宗祠門口站著一排排的男男女女、老人小孩,他們皆是垂首靜立,在“聖使”走近之時,倏然分立兩旁為她騰出道路。
這麼大陣仗?腿有點軟是怎麼回事?不能慫,不能慫,寧可保持高冷,決不能讓彆人看出膽怯!
黎安在心中給自己打足了勇氣,鎮定自若地跨過宗祠大門,一股獨特的香火味撲麵而來。
隨後,一位蒙麵的白衣女子上前,不緊不慢地幫她脫了累贅的紫色外袍。黎安屏氣凝神等著自己臉上的麵紗被摘下,但下一秒,白衣女子已托著衣服退立一旁了。
宗祠的建築古樸滄桑,在正堂的牌位桌前,站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他身後兩邊各立著兩人,神情一個比一個莊嚴肅穆。
黎安按耐下緊張的心情,步履穩重地走進正堂。
“聖使大人,安好。”立於正堂兩邊的幾人見她走進,立刻恭敬地施禮請安。
黎安嚥了一下口水,幾秒鐘的時間,腦海中快速分析出她與他們應該存在的關係和上下尊卑,於是開口道:“各位長輩,無需多禮。”
她上前走了兩步,對著族長稍稍欠了身,“族長大人,安好。”
“曦月,來給你父母上柱香。”他說著遞給黎安三柱點燃的香。
黎安接過後,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遍牌位,這時才知道這個家族叫“萬俟”。
她走到香爐前,執起已點燃的三柱香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心道:雖然不知道哪兩位是萬俟曦月父母的牌位,若你們在天有靈,一定知道一切緣由,我真不知道對萬俟曦月是應感激還是怨恨,請你們給我指引……
結束了宗祠的拜祭後,黎安又被扶上了竹轎,一群男女老少跟在後麵,陪她遊走於山嶺之間拜天、拜地、拜萬物。
忙忙碌碌直到月頭西傾,黎安已是身心俱疲,被眾人擁簇著送回到一座院落,這座院子隻有她和幾名侍候的婢女和仆人居住。
一路拜祭下來,黎安對家族外表有了些許瞭解,這種宗族氏的大家族,山村的居民大約幾百號人,應該大多是這個家族的成員吧?!那村子正中間七進七出的大宅院足以彰顯萬俟家族在本地的興旺。
她在路上就一直忍不住感歎真正的萬俟曦月,她的生活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眾人當成心肝寶兒似的愛護。隻是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得太好,她很少能自主選擇,也更難有自由吧?
這樣想來好像老天也是公平的,誰的人生都難說完美,悲喜自知罷了!
黎安被安排回到萬俟曦月的房間後,來不及驚歎房間的富麗堂皇,便被一係列洗漱的流程搞來搞去。這四名盲人婢女應該是長時間貼身侍候“她”的,雖然眼睛看不見,但為她穿衣洗漱比正常人還要利落妥帖。
終於忙完了一切後,黎安躺在床上對自己說了一句:“既來之則安之”後,剛想由睏倦感襲來,竟隱約聽到走廊處傳出輕快的腳步聲,她心驚膽戰地從床上起來。在從窗外透出月光的清輝而顯得幽亮的房間裡環顧了一圈後,她找了一個插著蠟燭的不知是金還是銀的燭台。
她把蠟燭拔掉,燭台露出尖銳的光芒。緊接著,黎安偷偷躲到房間裡較為暗一點的角落,為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做準備!
腳步聲愈來愈近,“吱”地一聲,木門被推開的聲音,讓黎安立刻緊張地舉起燭台,等待著那人的靠近。
不需多時,那人躡手躡腳地跑到床邊,趴在床沿,小聲地說:“曦月,曦月,你不要睡了,快起來陪我玩,這一天都冇有人陪我玩。阿碧把我關在房間裡不準我出去,嘻嘻,我方纔偷溜出來的,誰也冇有發現。”
她語氣天真,說話間竟然直接坐到床下的腳踏板上,也順道坐在了鞋子上。她隔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把鞋子從屁股底下抽出來扔在一旁,嘟囔道:“什麼東西硌我屁股?!”
隨後她仍然趴在床邊,對著輕紗床幔興高采烈地講著她怎麼趁著阿碧睡著偷跑出來的趣事。
黎安觀察了她好一會兒,對她的性情,心裡有了幾分瞭解。
在她冇有得到迴應,正要伸手掀開床幔之際,黎安輕輕地放下燭台,走到她身後,“天色已晚,你還不休息,跑到我這裡作甚?”
“曦月,你冇有嚇到我哦,我早知道你不再床上。”聲音輕靈的女子興奮地說道。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倒是嚇到了黎安,黎安隻覺喉嚨乾燥,緊張地嚥了一下口水,試探地詢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嘻嘻,曦月你怎麼忘了,我的耳朵是全天下最靈敏的,我聽見你的呼吸聲不在床上。”
“哦,是嘛?我倒忘了全天下是誰的耳朵最靈敏來著?”
“是萬―俟―玲―月―!”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是你,是你,你最厲害了!”黎安像哄小孩似的哄了她幾句,她瞬間又變得興高采烈。
她抓著黎安的手臂,撒嬌似的搖晃著,“曦月,我們一起睡覺吧,自從你被族長宣佈成為‘招靈秘術’的傳人之後,便被他們帶走去練秘術,我們好幾年不曾見麵了!如果不是你被封為‘聖使’入王宮前需回來拜祭,我都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見到你。”
黎安想從她嘴裡得知更多的資訊,但又擔心她看到自己的臉後,發現她不是萬俟曦月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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