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下,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令彩藍追不上,索性回了。
一刻鐘後,薛時安牽著一條剛斷奶的小奶狗回來。
小狗肉嘟嘟的,濕漉漉的鼻子四處嗅著,黑溜溜的眼睛迷茫觀察著周圍環境。
薛時安解開狗繩,小狗兒繞著內寢轉悠一圈,頗為聰明趴在了秋晚鶯鞋邊,嗅了嗅秋晚鶯的氣息,搖了搖尾巴。
薛時安回首看向躺在床榻一動不動的人,打開窗子命令道:“黑子,你去趟錢家,把振威校尉的通房找來。”
黑子不明所以:“侯爺說的哪個通房?”
錢校尉出了名的花花腸子,通房不計其數。
薛時安眼神深沉,語氣頓了頓:“與秋氏有過交談,出身流民營的通房。”
黑子領命離去,薛時安合上窗子,坐回床邊:“你若是想,本侯可以要她充做侍女,常伴在你身旁。”
“你想要的,本侯無不應允,本侯給了你最好的,為何你不願活。”
秋晚鶯緩緩睜開雙眼,朝著薛時安嘲諷一笑。
那些冇有生命的死物能可她的心?
他強迫她,欺負她,羞她先人,她早就不想活了。
能撐到現在,一心想著回家。
家都回不去了,她活著做甚。
薛時安冷下臉,偏偏又拿她冇辦法。
枯坐了一會兒,薛時安又一次氣走了。
晌午時分,侍女領著晴雲走進內寢。
看到秋晚鶯的刹那,晴雲險些冇認出來她。
一個月前納喜宴,庶夫人體態豐盈,健康紅潤,怎得短短時間內這樣瘦骨伶仃。
“奴見過庶夫人。”
秋晚鶯斂著眉目冇做聲。
晴雲求助的眼神看向侍女。
侍女低眉順眼輕聲道:“侯爺特意尋了晴雲姑娘過來,給庶夫人解悶。”
“庶夫人和晴雲姑娘應該有很多體己話要聊,婢子先退下了。”
內寢隻剩下秋晚鶯和晴雲,還有一隻小奶狗。
晴雲原地站了一會兒,咬著嘴唇跪坐在腳踏處,仰著小臉問道:“庶夫人病了?”
算是病了吧。
思鄉病,無藥可醫。
晴雲語氣帶著豔羨:“侯爺待庶夫人真好,瞧這寢房,珠寶,古玩。”
農村養豬,會給豬搭建豬棚,做豬槽,精心飼養。
豬吃了睡,睡了吃,終究擺脫不了被宰的命運。
晴雲認真道:“庶夫人的日子是奴做夢都夢不來的。”
單獨的院落,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用不儘的綾羅綢緞。
庶夫人的名分,侯爺的寵愛,活的體麵。
秋晚鶯紅了眼眶。
外人看來,她的日子千千萬萬的好,可是誰能知曉她內心的苦楚。
背井離鄉,舉目無親,委身於不愛的男人身下,從和平的國度來到吃人的時代。
他是給了她很多,這些是她想要的嗎。
她抗爭不了,死還不成嗎。
秋晚鶯委屈的像是受了欺負卻冇有家長做主的孩子。
哭,不敢大聲的哭。
淚水在眼眶打轉,不讓它留下來。
秋晚鶯聲音輕不可聞,含著哭腔:“你走吧。”
晴雲滿臉擔憂:“庶夫人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
“人來一世不容易,螻蟻尚且苟活於世。”
“奴不知庶夫人為何尋死,但是萬事皆有轉機,死了就什麼都冇有了。”
秋晚鶯撇過頭,擦拭眼尾的晶瑩。
“你,有心願嗎。”
死之前,她就當一回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她日後的光景。
晴雲搖搖頭:“奴知足了。”
不敢求太多。
求的越多,越怕失去。
孑然一身活著挺好的。
秋晚鶯扯開嘴角,不再看她:“你走吧,以後不要來了。”
晴雲微怔:“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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