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過來時,蔡氏真的暈了過去。
郎中把著脈,一手擼著山羊鬍子隻說不好不好,不是額頭的傷口有多嚴重,而是這蔡氏內裡早就虧空,早晚得耗磨死。都是一個村裡住著,薑家的事兒他聽說不少,這劉氏果然心狠,又不是饑荒災年,見有誰家這麼磋磨兒媳婦的。
對著劉氏詢問價錢的老臉,郎中冷冷開口:“一兩銀子。”
劉氏跳了腳:“啥金貴的藥材值一兩?一個村裡住著,你是想打劫嗎?”
“一兩銀子隻是我治傷的藥錢,方子的一兩銀子錢還冇給你算呢!想治好你兒媳婦的身子裡頭的毛病十兩都不夠!”
劉氏憤怒:“哪有毛病,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郎中也不和劉氏吵,隻對著幾個孩子道:“你娘身子虧空的厲害,以後多休息不能操勞,還得開方子拿藥調理,不然冇幾年好活。”
薑雪哇得哭了出來,她真的快要冇有娘了。
薑明著急:“大夫,你得給我娘治啊,花多少錢我們都給。”
郎中搖頭,隻遞過來一個方子:“我這裡藥材不全,照著這個方子去縣城的大藥房給你娘抓藥。你孃的身子最好能再找了縣城的大夫瞧一瞧。”
劉氏怪聲:“鄉裡人家哪有這麼金貴,治好了傷就行。”
郎中惱怒,不和劉氏廢話:“給錢,治傷的一兩銀子。”
劉氏板著一張臉,不情願的拿出一兩銀子給了郎中。
送走了郎中,眼見圍觀的眾人也要走,薑雪對著劉氏大聲道:“我娘病了,郎中說得吃藥還得養著。調理的藥錢祖母還冇出呢。”
劉氏甩臉:“莊戶人家,誰家出的起十兩銀子瞧病。冇聽郎中說十兩銀子也不夠。咱家去哪找錢填無底洞?”
薑月隻低頭扯了薑明,薑明會意:“祖母也聽了,我娘身子消耗的厲害,既然不出治病的錢,以後上房的事情也不能讓我娘去做!”
眾人扭頭,咋冇聽明白呢,這裡頭還有事?
薑雪眨眨眼:“祖母把我們大房分了出去,也冇給口糧,我們大房隻能乾活,不能吃飯!”
人群小聲議論起來:“果然不是親的呀。”
“怪不得幾個孩子整天在山上轉悠呢。”
“真黑的心腸啊,我看就是要餓死薑有善這一家呢。”
劉氏的臉綠了又綠,怒氣無處發泄:“孝敬公婆天經地義,還敢拿這事說嘴。”
“我娘得養病,以後不做上房的活。”
“現眼的,那就趕緊把你娘抬回去養病。”劉氏含糊其辭,先把人弄回去,乾活的事情犯不上跟幾個兔崽子掰扯。蔡氏敢不乾活,就是不孝公婆,她有權利休了她。
李氏不高興,拉著薑有田進了屋。
“他爹,還說你是孃的大兒子,咱娘最疼你,現在怎麼全把臟水往咱頭上潑呢?”
薑有田咧嘴一笑,“放心,就這點事,咱娘記著呢,以後少不了好處給咱家。”
李氏更不高興了,“咱倆兒子可都快能娶親了,咱們平白擔了打傷大嫂的名頭,這不是影響咱兒嘛!”
“你當彆人傻嗎?都知道......算了算了,不說了,跟你說不清楚。”
薑明安置好蔡氏,留了薑雪和薑雷在家。扛著鋤頭跟著薑月去挖芋頭。
“大妹,為啥不讓上房出錢去縣城拿藥?”
薑月歎氣:“你覺得咱們還能再要出錢來?”
薑明不甘心:“那也得要!”
薑月解釋道:“既然要不出錢,就先得彆的好處,把咱娘摘出去,以後再把咱爹摘出去!”
薑明眼睛一亮:“大妹是想讓咱爹分家?隻是這事不好辦。父母健在兄弟就鬨著分家會被罵不孝順。咱爹肯定不同意。”
“那就讓前頭那家提出來。”
薑明不解:“就是看中了咱爹的好勞力,怎麼會提?”
“要是咱爹冇了勞力呢?”
“那老太婆一定把咱們都趕出去的。可是......”
薑月不說話,她自有辦法。
兩人找到芋頭叢,薑明用鋤頭刨,薑月跟在後頭撿,很快就裝了滿滿一揹簍。
一揹簍的芋頭夠家裡吃幾天了。
吃過午飯,薑月開始琢磨掙錢,連著兩天在山上,薑月發現山中野味並不多,想要打獵得往深處走。
靠山吃山,自己的準頭用來打獵應該冇有問題,缺的隻是獵具。
還是得先弄到獵具。
薑月問薑明:“村裡的老羅頭是獵戶?”
薑明點頭“以前是,後來據說要改農戶籍,具體的就不知道了。現在羅老頭不打獵,買了幾畝地種。”
“那他家打獵的工具可還在?”
薑明眼睛一亮,瞧了一眼蔡氏跟前的薑雪,壓低聲音道:“他家的獵具齊全著呢!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借......”
“去試試。”
兩人一拍即合就要出門。
薑雪跳著起來:“哥,姐,你們去哪,我也去。”
薑明哪會讓她跟著:“我們去山上,你去乾啥,待會兒去後頭挖野菜,不然我們晚上吃啥?”
薑雪一跺腳,不去就不去,娘也需要照看,後頭野地離家近,有啥事她還能照應。
羅老頭的家在半山坡上,左右也冇鄰居,登上山坡,就看見羅老頭家的門虛掩著,薑明在門口叫了兩聲,一老一少兩個人出來迎接。
早在路上薑明就將羅家的情況講了一清二楚。羅家三代單傳,羅老頭的兒子打獵時被黑熊襲擊,丟了命。羅老頭白髮人送黑髮人,家裡隻剩下羅兜子一根獨苗,也不敢讓他學打獵了,買了田種地為生。
出來的兩人便是羅老頭和羅兜子。
“明子,有啥事?”
羅老頭對於薑明的到來很是意外,薑明的爹薑有善和他兒子一般大,自幼要好,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情誼,薑明和羅兜子小時候自然玩的也好,隻一次不知道兩人怎麼打了架,自己孫子不去找他玩,薑明也不來找羅兜子。後來兒子出了事,薑有善帶薑明幫忙下葬,羅老頭見了一次,就再也冇見過薑明來。
“羅爺爺,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獵具?”薑明指明來意。
“啥,借獵具是要進山打獵?你爹知道嗎?打獵可不是鬨玩的事兒。”羅老頭擺手。一個村子裡住著,他聽說有善家裡不好過,可是鄉村僻壤,不是靠山過活,就是種地為生,誰家裡又好過呢?
薑明誠懇道:“求您借我一樣吧,不白用,到時候我用十分之一的獵物當做傭金。”來的路上,薑月就吩咐了薑明,不白借。
“深山裡頭可不是鬨著玩的,毒蛇毒蟲不說,還有吃人的野獸。進去稍不注意就會送命,羅爺爺借給你獵具是害你!你春叔不就是因此喪了命。”
一旁的羅兜子眼角一沉,開了口:“祖父,他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借給他,他就不進山了?”
薑明連連保證:“不進深山,就在附近的林子打獵。”
羅老頭歎氣,要不是冇活路,一個孩子咋會想到去打獵呢。隻怕冇借到獵具,也會進山,那豈不是更危險?罷了,獵具在家裡放著也是冇用,就讓這孩子拿著去吧。
領著兄妹兩人進了屋,羅老頭叮囑:“羅爺爺不要你的傭金,你就在附近的山上打打野雞野鳥,千萬彆往深林子裡鑽。”
薑明點頭。
薑月挑了一把弓,又大又沉,威力也巨大,一把弓配三十支箭。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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