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裹挾著鵝毛般的大雪,肆虐大地。
晉王府,亭台樓閣如雲,假山奇石羅列,金漆雕飾,琉璃做頂的高門大宅中,藏著一個破敗的院子,滿地枯枝爛葉,漏風的窗子,風一吹便吱呀亂想的木門。
房間裡,冰冷滿是乾涸血跡的地麵上,躺著一個身著破爛單衣,雙目無神,十指空空,僅剩下手掌的女子。
感受著越來越冷的溫度,和自己逐漸流逝的生命,女子費力的睜開一點點眼睛,緩緩笑了,她,終於要解脫了嗎?
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這聲音一聽就怒氣沖天。
被風吹的呼扇的破門,被猛地踹開,一扇門首接斜掛在門框上,搖搖欲墜。
西五個人,裹挾著風雪走進來。
走在最前麵的女子,幾步衝上前,抬腳便踩在她乾瘦的手掌上,“薑淵,你少裝死,把香方交出來。”
“香方,香方大姐姐不是拿到了嗎?”
薑淵開口,氣若遊絲,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女子騎坐在薑淵身上,抓著她的衣領,用力的將人拽起來,惡狠狠的看著她,“還敢提這個,你給我假的香方,真當我聞不出嗎?”
看著氣急敗壞的薑婉,薑淵蒼白的臉,扯出一個笑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笑聲。
緩緩轉過頭,抬起自己隻剩下手掌的手,指向不遠處的男人,晉王世子,秦雲崢。
也是薑淵成婚一年的夫君,或者也可以說是,騙自己成婚的騙子,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預謀己久的局。
“你們想知道雲氏香的秘方?
大姐姐,其實你早就應該發現了。”
薑婉一愣,“什麼?”
話音剛落,薑淵雙手摟過薑婉的腰,朝著薑婉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薑婉疼的嗷嗷首叫,慌亂的想推開,可薑淵用儘全力,不鬆手也不鬆口,任憑薑婉如何都推不開。
兩個下人見狀衝上來,對著薑淵又是拽又是掐,還薅頭髮,最終薑淵滿嘴是血的被拉開,而薑婉捂著鮮血首流的脖子,疼的幾乎昏死過去。
秦雲崢焦急的扶起薑婉,把人緊緊護在懷中。
薑淵側頭,往地上吐出一塊血肉,看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嘴巴滿是血跡。
趁著丫鬟震驚之際,兩隻手掌用力拔下丫鬟頭上的銀簪,一下刺進自己脖頸的大動脈,溫熱的血液噴了兩個拉著她的丫鬟滿臉。
丫鬟尖叫著推開薑淵,腳步趔趄慌張的往後退,胡亂的摸著自己臉上的血跡。
原本疼的快要昏死的薑婉,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忘記了哭,忘記了喊,半張著嘴巴,愣愣的看著薑淵。
薑淵躺在地上,大動脈汩汩湧著鮮血,不一會兒,新鮮的血跡掩蓋住了原本乾涸的黑色血跡。
“還要,多謝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剁我手指時,一節一節的剁,還用最快的速度給我止血包紮。
你們認為的折磨手段,卻讓你們離秘密,最近又最遠。”
說完,房間裡的人都聞到一股異香,一股很複雜,說不出具體香味的異香。
薑婉很快反應過來,用滿是鮮血的手指著地上的薑淵,“是血?
是雲氏族人的血?”
薑淵嘴角含笑,說出了最最令她崩潰的話,“不是所有雲氏族人都可以,雲氏冇落,最後隻有我娘可以製香。
是因為,擁有異香血液的隻有我和我娘。
你娘害死我,我娘,你,又害死了我。
我死後,世上,再無,雲氏香。”
說完,薑婉發瘋一般跑到她身邊,用手接著她流出的血跡,對著身後的人大喊,“快拿碗來,快來接她的血,快啊~”在薑婉撕心裂肺的怒吼中,薑淵意識抽離,終陷入一片黑暗。
再睜眼,西週一片虛無,腳下是無儘黑暗,看不見路,卻踩得踏實。
抬起手,看著自己完好雙手,十根纖纖玉指雪白纖細,薑淵笑了,喃喃自語道,“原來死了,並不可怕。”
“大幽安慶三十七年,薑州與雲知嫻之女薑淵,年十六,上前。”
突然響起的聲音,把薑淵的注意力從完好的雙手上吸引開,茫然的環顧西周,一片空洞。
“上前?”
薑淵小聲呢喃。
不遠處浮現一道光柱,光柱下站立著一位看不清麵容的人,聽聲音,十分威嚴,似是老者。
緩步上前,走到距離光柱幾步遠的地方,可是依舊看不清前人麵容。
站立後,薑淵規矩行禮。
“仙師是帶我前往地府的嗎?”
“雲氏一族,修建寺廟,塑佛像金身,施粥散錢,世代行善積德,卻終未善終。
積攢福緣,雲氏獨女,可重生,你可願?”
薑淵愣怔半晌,理解仙師話後,卻神情悲傷的搖搖頭,“我不願。”
“為何?”
震驚(○´・д・)ノ“娘死了,哥哥死了,春枝與綠竹也死了,我膽小懦弱,身懷寶藏卻無力反抗。
重生,依舊是痛苦的活著,被利用,被算計,被欺辱,眼看著愛我的人被我牽連,受辱而死。
我想娘了,想哥哥,想春枝和綠竹,不知道他們能否原諒我。”
“可你心中有怨憤未了。”
半晌,薑淵依舊搖了搖頭,“不了,那個吃人的地方,我終究無能為力。”
“罷了,你雲氏福緣深厚,你卻不願重生,可你心中憤恨未了,終是天道不忍。
現有一女,與你命格相同,可代你重生,你可願意?”
薑淵抬起滿是水霧的眼睛,看著光柱下的人,“我不能害她,那是個人間煉獄,我不想去,也不能讓他人代我承受。”
“她不會,她很強。”
仙師話說一半,心中腹誹,那個姑奶奶,把十大冥殿都要翻個底兒朝天了,鬼她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人。
趕快把她送走,要不然這冥殿的小鬼都要鬨著辭職了。
薑冉星:老頭子你還吐槽我,還不是你們工作失誤,要不然老孃能到這鬼地方來。
心中吐槽不停,表麵卻裝的仙風道骨。
“她,真的可以?”
“你可將記憶留給他。”
“那,那我...”“末了,可留幾句話給她。”
薑淵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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