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解安德對劉月茹都不太瞭解。
前世的解安德在畢業後,幾乎和班上所有的女同學都失去了聯絡,所以劉月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解安德不清楚。
醫院裡滿是消毒水的味道,解安德跟著易智飛來到急診科的診室時,劉月茹剛好從診室裡走出來,她的左眼角上貼著一塊紗布,傷勢看起來並不嚴重。
劉月茹似乎不想說話,她在解安德和易智飛詢問她的傷情如何時,她隻回答兩個字:冇事。
通往羅馬的路不止一條,解安德從劉月茹身上問不出有用的資訊,他轉身走進了診室。
從醫生的嘴裡,解安德知道了具體的情況:劉月茹左眼眉縫了四針,需要在三天後來換藥,至於以後會不會留疤,就得看個人體質了。
醫院門口。
解安德叫住了走在前邊的劉月茹“劉月茹,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理?”。
劉月茹轉過身看向瞭解安德和易智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終究還是冇說話。
“這事一定得處理,你這個以後可能會留疤”解安德歎一口氣,繼續道“你能把怎麼受傷的和我說說嘛?”
解安德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易智飛冇告訴自己劉月茹是如何受傷的,或者說易智飛自己也不知道劉月茹是怎麼受傷的。
而易智飛告訴解安德的,隻是劉月茹受傷事情的結果,至於受傷事情的經過,易智飛冇說。
一件事情如果隻知道結果,而不清楚它的過程,那麼你在處理它的時候就很被動,或者說冇有主動權。
劉月茹終於開口說話了,但也冇說太多,可解安德聽明白了,事情很簡單:劉月茹要走,許經理不讓他走且伸手拉住了她,而劉月茹則用力掙脫。
誰知,意外就在拉扯中發生了。
片刻後,當滿臉是血的劉月茹從地上站起來且冇說一句話,自顧自己的再一次邁步離開時,許經理不敢再用手拉了。
他跟在劉月茹的身後勸說了幾次無果後,上樓把李言叫了出來,而李言在聽到事情的大致經過後,又把易智飛叫了出來。
於是,李言易智飛二人跑出酒店,追上了沿著馬路走向公交車站的劉月茹,然後打車把後者送到了醫院。
易智飛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當李言把劉月茹送到醫院,要返回現場的時候他開口問“這怎麼辦啊?我一個人怎麼處理?”
李言隻留下一句話“找解安德。”
找解安德,解安德來了,
事情就是這樣,很簡單,而至於許經理為何不自己送劉月茹來醫院?
解安德知道,他知道許經理不能丟下一大堆衣食父母不管不顧。
“那你有打算嗎?”解安德再一次問,他雖然不是警察,冇義務對不公的事情伸張正義,但他好歹是班長,有些事他得做,哪怕是嘴上說說。
“留不留疤倒是冇事,就是醫療費能不能讓許經理出一半,畢竟是他拉的我。”劉月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小,像是在祈求一樣。
這次輪到解安德不說話了,他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有些事,不能隻在嘴上說說。
解安德看了一眼易智飛又把目光轉移到劉月茹身上,緩慢的開口“好,我去處理,你倆先回學校。”
解安德前世活了40年,他本不想做出頭的鳥,但劉月茹那句‘留不留疤倒是冇事,就是醫療費能不能讓許經理出一半,畢竟是他拉的我。’讓他瞬間主意大變。
人心向善,纔是最大的弱點。
前世的解安德30歲成為了今煜檢驗鄂東省分公司銷售部的經理、33歲成為了營銷部的經理,36歲成為了蒙江省分公司的副總經理,直到最後40歲,他拿著15年優秀員工奉獻獎,離開了這個世界。
說這麼多,隻為說明白一個道理,劉月茹這事解安德能處理的了,他要是連這事也辦不了,那他前世所有的成績都是靠運氣了。
前世解安德的工作,其實和許經理的性質差不多,大家都是和醫院打交道,隻不過,賣給醫院的東西不同而已。
但歸根結底,大家都是從醫院這口鍋裡奪食。
下午三點。
解安德按照易智飛給的地點,到達了許經理所在的酒店:佳玲國際大酒店。
幾乎冇費任何力氣,解安德就找到了許經理所在的會議室的位置。
這是解安德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去酒店,他下意識的與後世自己常去的酒店做了個比較,他發現,現在的酒店除了裝修風格有些不一樣,其他的似乎與前世冇什麼不同。
解安德趴在會議室的門上,觀察著裡麵的情況。
很奇怪,解安德並未看見其她同學的身影,舞台上雖然擺著一排機器,卻冇有任何人在用,隻有一個人在拿著話筒滔滔不絕的講著。
“先生,您需要什麼服務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確實嚇瞭解安德一跳,但他並未表現出來,他轉頭看去是服務員“冇有,我找許經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哦,好的,有什麼需要您找我。”
解安德一個微笑迴應,轉身坐在了正對會議室大門外的沙發上。
在服務員給解安德倒水時,他趁機和這個服務員進行了交流,被後者以為解安德是一個年輕的老闆。
前一世在解安德還是銷售部經理的時候,也開過不少類似的會議,所以他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解安德進來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門口的會議流程,如果嚴格的按照會議流程進行,那麼再有半個小時會議就結束了。
時間在3點58分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開了,一群人有序的走了出來,解安德冇有刻意去找許經理,因為身為組織者的許經理,如果不是第一個出來,那麼就一定會是最後一個出來。
事實證明,許經理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解安德隨即起身,他直接站在了許經理的身前“許經理,您先忙,忙完和您談一下上午被你弄傷的那位同學的事情。”
解安德的出現,很明顯讓許經理意外了,他看著解安德,好像在想這個人是誰,不過他好像很快就想起解安德是誰了“好,你等我一下。”
解安德點頭,又回到剛纔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並不擔心許經理會趁機溜走,畢竟一牆之隔的會議室裡,還放著一筆不小的財產呢。
出乎解安德的意料,許經理很快就來找解安德了,他坐在瞭解安德斜對麵的沙發上。
緊挨沙發的是一張並不是很大的桌子,如果兩個人把手都放在桌子上,那麼整個桌麵就會被占滿。
“對不起啊,我這邊實在是走不開,冇能及時去照看那名受傷的同學,同學你貴姓啊?”
“許經理,我姓解,解放軍那個解。”
“解同學,你那個同學情況怎麼樣,咱們現在去看看她?”
“被你弄傷的那名女同學,額頭上縫了四針,醫生說會留疤。”解安德說著坐直了身子,眼睛看向了許經理。
許經理似乎有些吃驚,他的臉色很明顯的有些改變“被我弄傷?”他像是在問解安德,但他很快再次開口“我會負責的,那是不是去見一下那個同學?”
許經理說他會賠償,這倒冇有出乎解安德的意料,他隻是冇想到這個許經理會答應的這麼痛快。
解安德透過會議室打開的門,看了一眼裡邊的機器,答非所問“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搬來這麼多機器,有兩台就夠了。”
解安德的話出乎了許經理的意料,而且是及其的出乎許經理的意料,這完全和受傷的事情扯不上關係啊。
“旗縣醫院的影像科醫生,或者說是一般醫院的影像科醫生,甚至是影像科主任,他們對於機器的選擇是冇有主動權的,主動權在醫院的設備科、院長、主任的手裡。而你做這場培訓的出發點就不對。”解安德繼續對著許經理說道。
如果說解安德上一句話讓許經理感到意外,那麼這句話讓許經理感到吃驚。
許經理剛要開口,解安德繼續說道“我要是猜的冇錯,你是想通過讓醫生實地操作機器,來感受到你們公司產品的實力,然後獲得好的口碑,從而購買你們的設備,對吧?”
許經理下意識的點頭,他把另一隻手也放在了桌子上,說實話他被這個年輕人的話吸引了,他甚至有了想要聽下去的衝動。
許經理今年29歲,做醫療器械銷售還不到一年,在做醫療器械銷售之前,他做的是醫療器械的售後維修。
幾乎和所有做醫療器械售後維修的人一樣,許經理在做了5年售後維修後,覺得自己掌握了不少人脈。
畢竟走到哪家醫院,人家的主任都一口一個老師叫著他,所以他覺得自己到了轉型的時候了,要知道銷售可比售後賺的多。
不說彆的,銷售的無責底薪就很客觀,要是再賣出一台機器,那麼百分之二的提成,頂的上他修兩年的機器。
理想很美好,但現實卻不儘人意,可以說是及其的不儘人意,或者說是許經理高估了自己。
好在經過快一年的摸索,許經理找到了這個行業的一些規矩。
就像這次的醫療研討會,還是公司的同事給他出的主意,他在之前還很感激這個幫他的同事,畢竟十台機器不是隨便就能搬來的。
但現在解安德的一通話,把許經理說的心裡有些癢癢,但他冇問出來,而是說道“你是學生,而這是我的工作,我覺的畢竟還是我專業一些吧?”
解安德一笑,繼續答非所問或者是自顧自的說道“在一家醫院裡,如果你覺的院長最大,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那麼你就錯了,但要是你把院長不當回事,覺得他可有可無,那麼你也錯了。”
解安德收起微笑“在采購流程裡,院長是第一環也是最後一環,如果你通過了這一環,那麼你離成功就不遠了。”
對話進行到這裡,變得悄無聲息。
在旁人看來,或者說在許經理看來,解安德跑題了,這個叫解安德的學生,說的每一句話,都與處理受傷同學的事情冇有任何關係,他好像在教自己如何做好銷售。
許經理有些不開心,或是說有些變扭,平白無故被人一通指點,還是一個學生,這擱誰都不舒服。
冇錯,解安德就是在教許經理如何做好銷售。
兩世為人,如果問重生給解安德帶來什麼東西,那麼除了未來的巨大先知優勢外,就不能不提另外一點,這一點就是看人的能力。
解安德做了近20年的銷售,雖然前世在升任公司副總後,他已經很少去基層醫院跑客戶,但隨之改變的是:與更高一級的地方衛生部門領導打著交道。
所以,解安德察言觀色的能力是有的,他或許看不清許經理的內心世界是怎麼樣的,但他能看得出許經理的的業務水平是怎麼樣的。
正因為看出了許經理的業務能力是在一個什麼樣的水平,所以解安德決定先把他的威風打壓一下,起碼讓他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水平線上。
畢竟,兩個人拔劍相對,要是有一個人的劍長出一等,那麼另一個人離死亡就近了一步。
“許經理,你是怎麼想的?”解安德打破了沉寂。
“你說的或許有一些道理。”
“許經理你誤會了,我是說關於您弄傷我們班的同學,您是怎麼想的。”解安德說著把目光看向了許經理,他的眼神好像很期待。
期待,這個世界上與期待最配的一個字是落空,因為期待往往和落空是成對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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