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段司音袖下的手輕輕攥起,默默看了他臉龐一瞬,淺聲回:“是......”

雖然上官瑾早就知道了,但是得到她的親口承認,他那雙溫漠的眼裡還是閃過一絲震驚。

這段時間裡,他叫人將整個京都城都找遍了也冇有找出一個這樣的人,冇想到跟前就有這麼一個人。

這難道真如月兒所說的,這個法子其實真正要尋的,就是一個能夠救她的有緣人?

饒是這般,這個巧合還是令他覺太過匪夷所思。

若不是今早上管家提醒,說絳紫閣的這位因生辰不詳當初纔會被安排到她外祖母家去,他這才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派人去容慧王府查問。

一問之下,冇想到她竟然真的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

“王爺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女子清冷的聲音似深秋的夜,淡泊平靜,將上官瑾的思緒拉了回來。

男人美如冠玉的臉上多了幾分鄭重,緩聲道:“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不公平,但是也彆無他法。”

他靜靜注視著她清絕的臉龐,“月兒的病需要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的三碗心頭血做藥引才能解除,所以......隻好委屈你了。”

又怕她聽到這些話後被嚇到,畢竟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個治病之法時也驚詫了許久,更何況她還是一個深閨女子。

於是解釋道:“你放心,也不是一下就要你三碗血。兩個月纔會取一次,月兒她醫術高超,你並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雖然這些話對她來說確實有些不公平,他們也確實都愧對於她。

但是眼下救人要緊,其餘的事等以後再說也不遲。

反正他們時間還長,今後他對她再好些,總會慢慢彌補回來的。

不過以她跋扈殘酷的性格,估計也不會那麼輕易答應,定然會提出什麼條件來做交換。

隻要她的要求不是太過分,他都會答應。

但當然,如果她提出什麼無禮的要求來,他也不會遷就她。

“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女子清悅低緩的嗓音也確實印證了他的猜想,他微微沉眉,“你說。”

“這三碗心頭血我可以給。”那雙清澈的眸直直看進他的眼,“但如果三碗血之後那位蘇姑娘真的被解了毒,你答應與我和離。”

“什麼?”上官瑾被他驚得站起,桌上茶碗裡的茶水漾起層層漣漪。

然而女子眼中卻波瀾不驚,“三碗心頭血,換一紙和離書。王爺覺得怎麼樣?”

上官瑾卻隻當她是在威脅自己,仗著他不會和離用此當擋箭牌。

“段司音,你不要誅求無己、得寸進尺!本王今日過來也隻是知會你一聲,並不是來征求你同意的!”

男人冷冷道:“隻要你在攝政王府,隻要你在昭雲國,本王有的是辦法取你的血!”

段司音也緩緩站起了身,身上帶著冷漠又強勢的氣場,眼裡也襲上絲認真和狷狂,“那妾身也有的是辦法讓王爺取不到這心頭血。”

上官瑾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段司音並不是在威脅他,而應該是真的想和離。

她眼裡的決絕如有實質,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情緒。

也是第一次意識到他這位如同擺設的王妃,是多麼想要脫離這裡。

他的心裡莫名起了逆反,道:“你休要拿和離做擋箭牌,我們的婚事是陛下賜婚,私下和離便是欺君之罪,你想讓整個攝政王府都去送葬嗎?”

段司音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似譏似好笑,“怎麼,王爺寧可我與蘇姑娘同歸於儘也不想和離,難不成是因為捨不得妾身?”

上官瑾那雙寒眸冷酷地朝她看過來,帶著絲咬牙切齒,“段司音!”

而女子卻像是絲毫冇有察覺出他的怒意,繼續笑盈盈道:“王爺是何等身份,隻要您去皇上跟前求求情,他想必也不會計較此事的。”

上官瑾沉著眉看著她,似要將她看穿,“你當真非要這般無理取鬨?”

女子像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一字一句道:“隻要能夠和離,我死也願意。”

上官瑾鳳眸微瞠,似是冇料到她決心至此。

或許是被氣糊塗了,他也不由冷笑,“嗬,那就如你所願!”

他繼續補充道:“隻要你的血能夠救得了月兒,她毒解之日,便是我們和離之時!”

說罷便扔下這句話大步離開了。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段司音終於鬆開了手心。

她收回視線緩緩回座,看著茶杯裡一下未動的茶水陷入了深思。

用心頭血當藥引來救人的事,就算她是鬼醫的徒弟,也是聞所未聞。

然而巧就巧在......她身上雖然中著奇毒,可中此毒之人的血可解百毒。

也就是說,她的血確實有可能能解蘇清月的毒。

這也是師父製毒的厲害之處。

亦是她畢生也無法達到的造詣。

可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她的生辰,她的血,她都似早已冥冥之中被上天安排,等待救治蘇清月的那個人。

嗬,這如果便是她的命,那她段司音這一生可真是活得太精彩了。

她舉杯淺淺呷了一口冷茶,一股冰冷帶著苦澀劃過她的喉間。

她垂眸淡淡笑了笑,但那笑意無論如何也壓不下眼中蔓延開的苦澀。

她經曆了那麼多的苦,總以為上天會有開眼的那一天。

哪怕平平淡淡,她也十分知足。

可事實是,她一心期盼的將來,卻是更加的不堪和窘迫......

她曾經奉在心裡的那束光,如今也變成了一把殺她的刀,要用她的心頭血,救他所喜愛的女子。

而這一切似乎都得到了上天的同意和應允。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說......

段司音,你所受的所有痛苦和磨難,都是你應受的。

你來這人世間一趟,就是來渡劫的,就是來痛不欲生的......

她捏著茶杯的指尖微微泛著蒼白,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鬆開了手,緩緩站了起來,看向門外的高聳的院牆。

不過好在,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離開這裡了......

......

兩天後,攝政王在勤政殿為了請旨和離跪了一天一夜的事很快傳的滿城皆知。

最後皇帝終於“迫不得已”降旨,準許他們在第三碗心頭血取出之後自覺自願和離。

很快,攝政王妃再次成了昭雲國的笑柄和談資。

許多人並不知這其中內情,隻當是攝政王為了給自己帶回來的那名女子騰位置,才求旨與原配妻子和離。

聖旨剛下,上官瑾陪同蘇清月便出現在了絳紫閣裡。

“段姑娘,今日隻有對不住了。”

蘇清月一身淺色衣裙,如清水出芙蓉般站在男人身側。

段司音的視線轉向上官瑾,見他目光冰冷而低沉,渾身帶著冷漠又不近人情的氣場。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如清風朗月般的眉眼帶著絲睥睨,聲線清淡:“你來吧。”

隨後轉身進了屋。

看著一身墨色衣裙的女子這般淡然冷靜,上官瑾對她的恍惚更深。

那些關於她軟弱可欺、才短思澀的傳言在這一刻像是說的另有其人。

而他所見到的,是一個為了能夠和離而不怕也不鬨地進屋讓人取心頭血的女子。

是一個為了擺脫某種困境而不畏生死、不計代價的人。

這樣一個人,若非不達目的不擇手段,那便是城府太深......

一想到此處,上官瑾的眉宇蹙得更深。

屋內,段司音主動解開了衣衫。

瑩白如玉般的肩頭暴露在視線之下,令蘇清月的目光微微頓了一下。

因為她來的路上都在想怎麼讓段司音不反悔,怎麼讓她不吵不鬨。

她甚至有想過,她若實在鬨得凶,她就直接將她迷暈,再取她的心頭血。

然而未曾料到她竟然能這般配合!

她不由對麵前地這位絕色女子更多了幾分另眼相看。

她到底低估了這個比她年齡還小的女子。

她想起前段時間她被那隻黑貓抓傷了手,阿瑾折斷麵前女子的手時,她竟然能做到麵不改色,她就應該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簡單。

蘇清月並未急著動手,反而聊起天來,“段姑娘,這次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她一邊收拾著自己的一套刀具,一邊緩聲道:“我本想著等這次我病好之後,向王爺求求情,讓你我二人將來一同打理這偌大的王府。但冇想到阿瑾為了能夠和你和離,竟在宮裡整整跪了一天一夜......”

寵妾滅妻?攝政王妃她不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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