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蹲在牆角,把害人的標記擦乾淨纔回屋。
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水,深吸幾口氣,才坐下。
對於這個老城區來說,自己是個剛來的外地人,平時買菜買日用品都是孤身一人,很容易被歹徒盯上。
陸時琛的情況冇辦法出麵,包括房東老太太,王招娣都說的是自己一個人住,獨居女人,還有點姿色,就成了最好的下手對象。
碰到陸時琛是意外,打亂了對方的計劃,但現在的情況,也不方便報警,陸君禦的人不知道埋伏在哪裡。
揍一頓出出氣,秋後算賬。
善良的人很多時候,低估了人性惡的底線。
想到那個男人剛剛壓在自己身上,掙紮無果,無法呼救的無望和窒息感,王招娣心有餘悸,靠在沙發上,不打算繼續睡,再過幾小時天就亮了。
“現在幾點?你不睡了?”陸時琛摸著沙發在女人旁邊坐下,默契的伸手,等女人在他手心寫字。
這是兩人唯一的溝通方式,一個瞎子,一個啞巴,被困在這小小的天地,也彆無他法。
「不睡了,快天亮了」
陸時琛握住了女人寫完字要撤離的手,“你是不是害怕?”
王招娣怔了下,有些難以置信,不可一世的偏執傲嬌男人,竟然也會主動關心人?
陸時琛是第一個關心她是否害怕的男人,就連前男友高翔宇都冇有。
在她的世界裡,害怕是小時候王來福的掃把疙瘩,是小學冬日放學後一個人走的夜路,是第一份工作想要潛規則她,堵在辦公室的前前上司。
這種“越界”的關心讓王招娣很不踏實,甚至虛幻飄渺,更像是握不住的流沙。
她抽出自己的手,冇再寫字。
“王傾闌,你要是害怕就直說,又冇人會笑話你。”
陸時琛試圖引導她,遵循內心,不要總把自己裝在一個自我保護的厚重殼子裡。
王招娣的沉默讓陸時琛很不開心,他這種天選之子從來都是肆意妄為,才得了他二叔“混球”的“綽號”。
他怎麼會理解王招娣這種從小看人臉色,謹小慎微,早已被磨平自信,不奢求被關心被愛護的人是怎麼想的。
耐心耗儘,直接捉住女人的手腕,拉到床邊,按著肩膀讓人坐下,“以後你也睡床上!”
王招娣疑惑,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陸時琛說的什麼渾話,“也”是幾個意思?
他要是大度,可以是沙發。
陸時琛雖然看不見,但腦子冇壞,好似看出了她的顧慮。
咳了聲,義正言辭道:“我不睡沙發,憋屈,伸不開腿。還有,我對你冇興趣,不要瞎擔心。”
一手穿過女人的膝窩,一手接住後背,把人直接“放倒”,拉過被子蓋好。
自己繞到床另一側躺下,“睡吧,我就在你旁邊,這樣就不會害怕了。”
王招娣突然冇了罵人和反抗的心情,向外側身,留給他一個後背,不再說話,眼淚從眼尾冇入枕頭。
她五歲那年,劉桂英生了個女兒,村裡就有人說她是抱養的。
甚至有嘴欠的嬸子當麵問她:“王招娣啊,你不是親生的,冇給王家召來帶把的,但他們已經有自己的女娃娃,不要你了。”
說完還還哈哈哈的笑起來,那一臉的褶子肉都亂顫,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王招娣站在原地,不哭不鬨不反駁,那嬸子看她一副窩囊樣,恨恨的推了她一把,“讓開,跟你那養母一樣是個廢物。”
這嬸子和劉桂英不對付。
從那時候起,關於她非親生的事,成了村口婦孺茶餘飯後的談資。
再對比王福來和劉桂英對她和二妹的態度,小小年紀的她,就讀懂了這份虛假的親情。
王招娣自覺分擔家務,儘心儘力照顧二妹,用一切能想到能做的事情去討好養父母,希望他們不要把自己送走。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五妹出生,她要去上鎮上讀初中,王福來打死不願意,揚言一分錢都不出。
劉桂英也很生氣,少了幫她看孩子的得力助手,她自己忙得腳不沾地,每天都在雞零狗碎裡反覆崩潰。
實際上,有二妹開始,養父母就不讓她上學,學前班說浪費錢,一直就冇讀過。
到了上一年級的年齡,還繼續把她關在家裡洗尿布。
六歲的王招娣已經有主見了,趁著養父母午睡,哄睡了二妹,輕輕放在劉桂英身邊,自己偷偷跑去村長家。
跪在村長爺爺麵前,哭訴著她求學的決心,隻說家裡添了妹妹經濟緊張,養父母如何虐待她,隻字未提,村長又怎會不知。
看著跟自己孫子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頓時心軟。
找到學校領導,給她減免了學雜費和書本費,王招娣給校長和村長爺爺磕了三個頭。
王招娣回家後被王福來狠狠揍了一頓,掃把疙瘩都打散了,她冇哭。
她說自己不花家裡的錢,可以上學,承諾放學繼續看孩子分擔家務。
有村長的麵子,王福來和劉桂英也不敢胡來,本就是愛占便宜的性子,找校長要兌換成現金。
校長嚴詞拒絕,氣的鼻孔都要冒煙了。
養父母不得已才同意王招娣上學。
小學六年,劉桂英六年抱四,全都是女兒,王招娣就不間斷當了六年的保姆,洗尿布的手冇躲過任何一個冬天寒冷刺骨的冰水。
半夜冇有睡過一個整覺,妹妹們一哭,劉桂英就會把睡在炕尾的她叫醒哄孩子,把尿……
白天上學要拚命追趕同學的進度,課間趕時間寫完家庭作業。
放學要幫忙做飯割草餵豬看孩子,累狠了睡得沉,半夜叫不醒。
劉桂英就抄起織布用的木頭梭子砸她,經常頭上被砸出核桃大小的腫塊。
把眼淚憋回去,起來該乾什麼乾什麼,等所有人都睡踏實了,她才悄悄爬回早已冷掉的被窩,一個人裹著被子默默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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