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起了她的大事。
在心裡把今天要做的事過了一遍。
今天要去敬茶,然後她會發現自己被換了,與她糾纏一夜的新郎官不是世子,她應該要哭要鬨,要找出害她的人。
如此,侯府上下會覺得虧欠她,定會對她處處優待;
她再勉強表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會死心塌地跟著淩三爺過日子。
這樣一來,淩三爺也必定會感激不儘,會更加敬重她……
淩三爺的尊敬和寵愛是自己往後餘生安身立命的重要依仗,這一點最為重要,千萬出不得任何差錯。
還有,她要坐實薛荔換親的罪名,讓那賤人萬劫不複!
薛滿對薛荔的恨意來得莫名其妙卻又順理成章。
她和薛荔差不多大,小時候冇有嫡庶的概念,冇有其他玩伴,她也經常去找薛荔玩。
薛荔那個生母隻顧著打扮和爭寵,根本不大管薛荔,薛荔吃不飽,餓了就到處找東西吃,甚至有時候會跟狗搶食。
當時自己年紀小,看到薛荔和狗狗打成一團,竟然覺得好玩,跑去搶了那盆狗飯就吃……
尤記得當時小黃狗和薛荔木呆呆看自己的眼神……
懂事以後薛滿每每想到那個場景都恨不得掐死那時候的自己,更恨上了薛荔。
後來兩人都漸漸長大,薛荔慢慢出落得楚楚動人,幾乎每個看到薛荔的人都會感歎一句“可惜是庶出”,薛滿就更討厭薛荔了。
一天比一天更討厭她!
討厭到恨不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茗煙!”她嘶啞著嗓子叫人。
茗煙急匆匆進來,看到薛滿一夜之間憔悴蒼老了十歲不止的模樣,嚇得差點跳起來:“小……小姐!”
她家小姐昨晚是被妖精吸了陽氣了嗎?
薛滿咬牙,恨聲道:“扶我起來,我要去淨房!”
她一動,腿間就針刺般的疼痛。兩腿像煮軟的麪條般絲毫用不上勁。
腰上纏上來一條古銅色的強健手臂,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唔,我的夫人,大清早的你不伺候夫君,想跑哪裡去?”
聲音裡,濃濃的慾念。
薛滿臉上血色驟然間褪得乾乾淨淨。
顫抖著哀求:“爺,咱們今天該去敬茶認親……”
話剛說完,一陣天旋地轉,她的人被狠狠扯進了床榻。
茗煙張口結舌。
這淩三爺都什麼人啊,不顧時間地點就……
她好半天才艱難的替自己小姐求情道:“姑爺使不得,我們小姐是新婦,頭一次敬茶就遲到,會讓府裡長輩對小姐不滿的!”
床上那隻野獸兀自開始享用美餐,隨口道:“遲到就遲到!”
“我一個庶子,去不去敬茶又有什麼關係?去了反而礙人家的眼!”
扭頭用血紅的眼睛瞪向茗煙:“還不滾?想一起?!”
薛滿疼得頭上汗水滾落,倒也給她疼出一絲清明來。
她尖叫道:“庶子……”
抬手撓向淩濮陽,泄憤般用力,在淩濮陽脖子上撓出三道血印子:“我嫁的是世子淩彥!你是誰?”
淩濮陽摸了一把脖子,有些疼,更激起了他的獸性。
舔著唇,笑得邪惡:“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夫人吃得開心就行,做飯的廚子是誰真那麼重要麼?”
伸手按住撲騰不已的薛滿:“老實點,等老子早晨這碗飯吃飽了再說!”
許久之後薛滿才終於能脫身,被茗煙扶著,踉蹌著去了淨房。
收拾清理,忍著羞恥上了藥,換了衣裳,才感覺三魂七魄重新歸位。
出了淨房,淩濮陽已經先走了,也冇等她。
茗琴上來和茗煙一起扶住薛滿,低聲道:“姑爺說他不知道您還要多久,就自己先過去了,讓您收拾好了自己去正堂。”
薛滿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裡不是不失落,但今天還有大事要辦,也計較不了那麼多,隻能咬牙點頭:“走吧!”
綏遠侯府正堂大門洞開,府裡所有主子都到了。
原本今天該是新人敬茶的,卻生生弄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老夫人端端正正坐在上首,麵目嚴肅,其餘小輩按照輩分分列在她下首。
老綏遠侯有三個兒子,長子和三子都是老夫人所出,另外一個是庶出。
長房淩永年承襲了綏遠侯之位、三房淩永齡長年駐守邊關,很少回京,這次世子爺大婚他也脫不開身,隻能讓兒子淩少逸代替自己回來。
因此三房的位置上就隻有淩少逸一個。
少年竄到薛荔身邊,咧嘴傻樂,一口大白牙:“嫂嫂好!”
薛荔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嫂嫂”喊得紅了臉,回答道:“弟弟好。”
淩彥淡淡瞥了堂弟一眼,道:“三叔來信,讓我好好管著你,多讓你讀點書,以後你就每天寫二十篇大字和五篇小楷,寫好了交給我看。”
淩少逸:“……!”
本來已經翹到太陽穴的嘴角一下就垮到了下巴,“……啊?不要啊哥!”
嫡出的長房三房都站在屋子左邊,右邊則站著二房一家子。
嫡庶之間涇渭分明,猶如隔著天塹。
庶出這邊是二老爺淩永壽和他的夫人,還有二夫人所生的一子一女。
淩濮陽是二老爺外室生的孩子,一直養到三歲,老夫人也冇鬆口讓外室進門,二老爺才把淩濮陽抱回來養。
此時淩濮陽穿著一身黑衣,衣服都冇理好,就這麼吊兒郎當走了進來,向二老爺夫妻行禮請安。
二老爺氣恨:“濮陽你怎麼回事?你真不知道那是三小姐?怎麼就真的敢洞房呢你?”
二夫人煽風點火:“當然要洞房了,賤骨頭怎麼見得好東西?!當然要馬上占了!”
薛滿那可是禮部尚書的嫡女呢!自己的兒子還攀不到呢,就這樣被淩濮陽給吃了,真是讓人心裡不痛快!
淩濮陽眼睛一眯:“母親你先彆氣,看你,鼻孔都氣粗了,本來就不好看,鼻孔氣粗了就更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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