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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廠長秒懂,這是讓他拍一些特殊的照片,方便登報宣傳。
那不用說,他看到發黴的糧食一定會露出最痛心疾首的表情的!
“不過,”孫廠長囑咐道:“你們可得把腐壞的小麥挑出來,受潮的我能用,發黴的可不行,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這是自然,我們怎麼可能把壞的也給您呢!”不用江雲開口,劉長富已經飛快地接上話。
他高興的紅光滿麵,糧食危機解決了,他掉光的頭髮又能長出來了。
於是這天下午,本來再等一會兒就能下班的司機接到了緊急任務,要隨廠長去一趟鄉下。
不僅廠長司機要去,廠裡拉貨的大卡車司機也要去。
此時已經五點多了,劉長富和江雲餓的前胸貼後背,尤其是他的肚子,咕嚕嚕叫的太大聲,被孫廠長聽見了,索性把他們帶到了食堂,和司機們一起吃過飯再出發。
啤酒廠效益不好,食堂飯菜也普通,不過雖然油輕肉少,但也算有葷有素,一大盆青菜裡麵能偶然看見幾條肉絲,誰打到了都要高興半天,沾了肉的菜就是比純素的炒出來好吃,這一盆炒青菜配米飯,把春陽公社的玉米糊豆直接秒成了渣渣。
劉長富和江雲也冇客氣,一人打了一大碗飯,又打了兩勺菜,狼吞虎嚥吃得乾乾淨淨,這才覺得活了過來。
孫廠長雖然地位高,但也冇搞特殊,跟著工人吃一樣的飯,見兩人吃得香甜,開懷笑道:“這菜實在一般,要是你們的法子真的奏效,等啤酒廠掙了錢,我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好好擺一桌!”
論本心說,不是他這個廠長不想搞特殊吃點好的,例如給自己開個小灶什麼的,這在各個廠子裡都是允許的,但廠子效益差,他天天捱罵,如此風口浪尖,他哪裡還敢吃香喝辣的呀。
一廠之長混成這樣,彆說縣裡了,在幾個廠長裡他都抬不起頭。
江雲所在的縣叫洵縣,縣裡最大的工廠是光輝菸草廠,雖然廠子不大,但效益絕對是最好的一家。
其次是紡織廠,自行車廠,養魚廠。
秦省多河流,漁業也算髮達,挖挖池子養魚,或者應季去河裡捕魚,都有不錯的收穫。
至於水晶糕餅廠,糖水罐頭廠,糖果廠,餅乾廠……這些食品類的,統一都歸榮欣食品大廠管理,所有廠子也都建設在同一區域,隻是分門彆類劃分了區域,生產線不同。
再接下來,就是一些名不轉經轉的小廠了,例如建材廠,傢俱廠,主要做些建材輔料,桌椅板凳之類的,說實話質量也不太好,能賣出去全靠便宜二字。
至於那些真正掙錢的礦場,造車廠,藥廠……這裡可是一個都冇有。
吃完了飯,上了孫廠長的小轎車,江雲主動坐到副駕駛,把後座留給了孫廠長和劉長富,這樣他們兩個坐起來也自在些。
三人邊走邊聊,說的正是縣裡的經濟情況。
孫廠長和劉長富想的一樣:“要是咱們這裡能出個金礦,哪裡輪得到他們溪縣出頭,他們真是富得流油啊!”
劉長富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哪怕出個煤礦也好啊。
”
就算是挖煤,也能挖成煤大戶。
隻要他們這裡挖出來礦產,還用擔心什麼財政,那不是想要多少錢就能挖出多少錢,簡直不要太爽!
可惜直到現在洵縣也冇勘測到一處礦產,實在叫人失望。
要不是開礦無望,縣裡也不會想到開啤酒廠這樁事,孫廠長也不會在這個位置上坐的頭禿。
要是他不是啤酒廠的廠長,而是礦廠的廠長,他出門都橫著走好嗎?
當然,要是洵縣真的開礦廠,估計也輪不到他來當廠長,那將是無數人盯著的肥肉,有的是人爭奪。
但不管怎麼說,作為洵縣的乾部,隻要縣裡好了,他多少都能分潤到好處,底下的工人待遇也能漲一漲,連帶著縣裡的路也能修一下,醫院、學校都能受益,哪怕多買幾台醫療設備,多修一個操場,那不也是眾人期待的改變嗎?
孫廠長歎氣:“礦產的事都是命,冇有咱們也冇辦法,隻是這啤酒廠,要是收益能趕上菸草廠,彆的不說,就這些下鄉的路,肯定都能修一修了。
”
現在正在走一段盤山路,因為前幾天大雨的緣故,路很不好走。
司機開的非常小心,生怕一個錯眼就陷入到淤泥裡麵了。
他開的小車如此,後麵跟著的大車更是繃緊了精神,司機幾乎是一眨不眨的盯著路麵,生怕側翻掉下懸崖。
路窄,即便有些地方鋪了些水泥,但行車多,早就壓爛了,更多的是村民自發填平的石子路,沙子路,泥巴路。
這路不平就算了,還九曲十八彎,要是身體不好的話,在車上搖來搖去,用不了幾分鐘就能被搖的暈車,胃裡翻江倒海。
也不怪縣裡人看不起鄉下人,隻要來過一次都覺得這地方窮酸,路上受了罪,根本不想再來第二次。
回去的時候泥石流地帶已經基本清理完畢了,速度要比進城快許多,大概七八點鐘,就到了春陽公社。
“車!小轎車還有大車!”村裡人對這些突然開回來的車隊感到新奇,紛紛結伴來看。
車子一路開進公社辦公的院子裡,等到劉長富從車上下來,大家才知道這些車是他帶回來的。
藉著公社高懸的電燈,大家看清了車上下來的人,立刻就有人湊上去問:“大隊長,咋來這麼多車啊?這是要乾嘛?”
劉長富麵色紅潤,一掃前幾天的烏雲慘淡,安排人道:“快去殺雞備酒,準備幾個硬菜!這是縣裡啤酒廠的孫廠長,他願意收購我們糧倉裡受潮的小麥,實在是個心繫群眾大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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