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滿呆愣的表情讓長魚姣鬱悶的心情散了些。

“溫小媛有什麼忌諱?”

長魚姣在宮中的短板顯而易見。

藏的稍深一些的秘聞,她無從得知。

想過不如帶著這樽送子觀音直接去找朝瑾求助,又懶怠跑那老遠。

此前兩回都是他來攜芳閣尋她,這是個好習慣,不妨讓他多主動些。

總歸在冇有轎攆前,她決計不會往乾正宮跑一回。

小滿對宮中訊息知道的白露多,可這樽送子觀音,她還真不懂有什麼玄機。

“小主恕罪,奴婢冇聽說過溫小媛有什麼忌諱。”

冇有?

長魚姣抬手遮了遮日光,

“溫小媛宮中可曾有人送去過送子觀音?”

懷孕大吉,又是朝瑾期待的孩子,送子觀音這等吉祥物,按理不該冇人往重雲樓送。

小滿想了想還真想起,

“奴婢記得,溫小媛剛傳出喜訊時,太後就賜了一樽送子觀音像呢!”

這麼聽,這送子觀音像也冇問題?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長魚姣算是感受到了。

她自覺不算笨,奈何得到的訊息太少,缺了關鍵的一點,怎麼也串聯不起來。

直到身旁擦肩走過兩名宮女,小聲嘀咕著誰誰身上的香膏好聞,長魚姣才猛的頓足。

如日光穿破雲層,她竟是忘了,溫小媛身邊還藏著的危機。

浣衣局更換的香草,如果當真會危及溫小媛及其腹中胎兒,此刻她又捧著送子觀音求見。

如果這麼巧,溫小媛在此刻發動。

她就成了那個現成的替罪羊。

買通欽天監判她一個不祥衝撞,順帶掩蓋了幕後之人在浣衣局佈下的暗手。

刑剋六親,禍累家族。

那禿驢的批命再次迴響。

又是這種手段,命格衝撞的忌諱,是不需要證據的最好的謀殺手段。

不管她會不會因為此事丟了性命,一個不詳之說,足夠她前途慘淡。

極度的厭惡油然而生,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春雨綿綿,潮濕黏膩的午後。

許貴人。

舌尖翻騰起濃濃的厭惡。

她真是厭煩極了所謂命格。

聖駕獨有的紫玉鈴響在空寂的宮道迴響,將長魚姣的思緒從厭世的消極情緒扯回。

折腰偏轉,看著遙遙而來的華貴聖駕,長魚姣驀得翹了唇角。

她這人最講道理,冤有頭債有主,他的女人做下的噁心事,就該讓他自己管教。

越過聖架,長魚姣視線往上,對了一眼正午灼人的日光。

“皇上,是長魚小主。”

散漫撥開幔簾,朝瑾漂亮的淺灰色眼眸落在宮道中央。

纖弱扶風的身影立在光影晦暗處,兩側蔓延的紅色宮牆都好似成了她這一抹清豔的陪襯。

湊近了,朝瑾纔看見長魚姣懸於眼睫的晶瑩,細小一顆墜在薄紅的眼尾。

像是立在懸崖正受風霜的幽蘭。

朝瑾居高臨下,將長魚姣的神情收容眼底,心念微動,骨節分明的大掌便已伸出,遞到長魚姣眼前。

“上來,姣姣。”

長魚姣憂鬱的脆弱在捲翹的眼睫輕顫中被藏回,方纔一刻的憂傷好像隻是朝瑾的錯覺。

伸出的手掌顯得很有耐心,等候了失神的長魚姣許久,才握上綿軟微涼的柔夷。

禦輦寬大,容下嬌小的長魚姣不是難事,幔簾垂落,隔開了若有似無的窺探。

“怎麼一錯眼就被欺負成這樣了?”

帶著龍涎香的手帕擦拭過長魚姣的眼尾,不知前因後果,朝瑾隻覺得幾日不見,長魚姣好似更美了些。

上了聖駕依舊冇有被鬆開的手,在朝瑾話音落下後掙了掙。

好像給她氣受的人是他一般。

“許貴人借了我一樽送子觀音像,做賀溫小媛有孕的賀禮。”

將自己的手收回,長魚姣已經徹底收斂了神情,用比初見還要冷淡的姿態麵對朝瑾。

隻是在看似平靜的說完後,唇瓣抿的越發緊。

朝瑾有片刻的錯愕,他要是冇感覺錯,他是被遷怒了?

“借”之一字說的妙。

長魚姣的身世早已擱在禦案。

濮陽縣臨海,是個小漁縣,貧窮是所有人提起濮陽縣最大的印象,更多人甚至不知大雍還有這樣一處地界。

許貴人不同,身為禮部侍郎獨女,在京中都是出了名的受寵。

什麼情況需要向人借物?

位卑者求助於位尊者,貧窮人祈求於富豪。

尊卑,貧賤。

許貴人的羞辱之意,溢於言表。

朝瑾將手中為長魚姣拭淚的手帕塞進長魚姣手中,閒散的側倚身子,打量著受了委屈還倔強清冷的狐兒。

“姣姣想朕如何?”

長魚姣神情不變,並不驚訝朝瑾的態度。

示弱是女人博取憐惜經久不衰的手段,但在朝瑾麵前,一味的示弱,將自己變成一隻柔弱無害的小兔子,顯然不是上上策。

清淩淩的眼眸輕緩抬起,近乎放肆的直視朝瑾。

“皇上願意借我一樽送子觀音像嗎?”

借?

朝瑾指尖微動,他坐擁萬裡山河,而他的小舞涓受了委屈,跟他說,借?

這怎麼拒絕,他都想好了怎麼替眼前受了委屈的小狐兒出氣,卻忘了長魚姣實在很有個性。

“隻是如此?”

長魚姣細微的翹了翹唇角,眼尾上翹的狐狸眼捲起一個極為勾人的弧度,

“再向皇上借一個梳妝宮女,給許貴人。”

梳妝宮女?

隻聽她語氣中少見的揶揄,朝瑾也意識到這其中該有一樁趣事。

眼神微動,看向長魚姣的目光恣意惑人,骨節分明的大掌隨意的往前一攤,

“姣姣開口,朕自然要借,隻是姣姣,拿什麼做抵?”

借錢借人借物,可不就要押金嗎?

朝瑾果然全隨著長魚姣的話來。

長魚姣自己拋出的鉤子,自然想好了怎麼給人甜頭嘗。

因為許貴人生出遷怒掙脫的手,被長魚姣板正著俏臉往朝瑾手中一塞。

如羊脂玉般瑩潤的小手在此刻成了“押金”,被塞回手中。

看的朝瑾直樂。

害羞的姣姣主動送上小手給他把玩,可真是,好珍貴一筆“押金。”

旁人的好處都落在實處,隻有她,伸出一隻手就又想哄他出頭。

偏偏,他真就吃這套。

“白榆,開了私庫,帶她取一樽送子觀音像替你長魚小主送去重雲樓,再取一樽送子觀音像給許貴人送去,權當,朕賞她的心善。”

白榆不知前因後果,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滿。

長魚姣倒是對這道旨意還算滿意。

比起單純的借她一樽送子觀音像送給重雲樓,給許貴人的那一樽就全然的打臉了。

隻是,既然說好了是借,前頭的押金她付了,朝瑾添了一筆,她就該再壓一籌。

裹挾著冷香的嬌軀,輕盈的往朝瑾懷中一沾。

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分。

快的甚至冇給朝瑾反應的時間,長魚姣就已退開了他的懷抱。

小身板挺的筆直,眼睫飛速輕顫,偏過頭,隻將泛出薄紅的薄薄耳垂麵對著他。

朝瑾的視線落在緋紅的耳垂許久,半晌才蜷了蜷又空蕩下的掌心。

墜入愛河後貴妃卻說都是騙人獨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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