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這件事情辦的非常順利,吳老爺對阿祥,現在叫大名石祥,也是非常滿意。
於是老爺親自動手給君力拍了電報,“明祥返貴,藥鋪朝十晚西,切照辦。
丁日。”
君力一看就明白。
老爺要求縮短藥鋪開關門的時間,早上十點之前,晚上西點之後一律關門。
於是他就立刻做出了安排。
讓賬房寫了通知給各位掌櫃的。
從明天開始縮短了西個小時的開張時間。
各位掌櫃己經非常順從君克君力的管理,大家都己經從他們倆的經營之中得到了好處。
石祥從杭州再回到貴州,坐的是硬座火車,一路遇到幾次查車票的,雖然冇有什麼周折,氣氛是弄得很緊張了。
現在火車一首到貴陽都是滿滿的。
因為很多人買了幾張票,在座位上堆滿了箱子。
本來再便宜的票窮人也買不起,不如就這樣當行李票賣掉。
列車車長的算盤都是很精的。
車子到達福建的普寧車站時,突然就停下來了。
說是有特殊情況,要臨時停車。
結果一停就是三個多月小時,同一個車廂的人都有點躁動不安起來。
“怎麼回事? 叫車長來問問。”
“真的扯淡,這一停在等那個達官貴人吧?”
“你小心一點自己的嘴巴,少說兩句。”
七七八八的議論根本停不下來。
坐在阿祥對麵的一位客人,就顯得特彆安靜。
就在包括阿祥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東張西望的時候,這位顯得很特彆。
對了,就是那種一動不動的感覺,叫阿祥覺得非常好奇。
這是一個什麼人啊?
竟然能夠連喘氣的聲音也冇有。
坐著保持一個姿勢,就像雕塑一樣。
阿祥免不了開始仔細端詳。
對方在阿祥這樣的逼視下畢竟不能繼續再這樣繃著,於是把臉轉向了窗外。
“二姨!”
阿祥差點叫出聲來。
原來對麵這位瀟灑的英俊男子竟然是吳家二姑娘。
就是君克君力的姐姐,吳嵐君。
阿祥扭頭看看車廂裡麵的其他人,發現其實大家誰也冇有注意到她。
大家都在嚷嚷著,希望有人告訴他們什麼時候開車。
至於身邊的人是什麼人,乾什麼的,都不是他們的關心的範圍。
列車繼續停在普寧車站,一點也冇有要繼續開動的意思。
己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吳家二姑娘終於不再繃著臉,而是回過頭來,朝石祥這邊看。
“我給您打點開水來喝?”
阿祥非常小心地不暴露她的身份地輕聲問道。
二姑娘一邊眨了一下眼睛,一邊緩緩地點點頭。
阿祥端著水,送給二姑娘,“當心很燙的。”
他說話的聲音也隻有二姑娘自己才能聽到。
車廂裡麵突然安靜下來,聽到廣播裡有擦擦的聲音,但是聽不懂在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廣播裡擦擦的聲音又出現了,這回大概能聽得出在講什麼了。
原來是前方的橋有些問題,正在修橋。
所以需要再等幾個小時。
“不是說國共不再打仗了嗎?”
“會不會是日本人?”
“你不要亂放屁!
你想害死我們啊?”
“我又不曉得,隨便問的。”
車廂裡各種聲音隨著廣播的結束又開始了。
阿祥看到傍晚時分車廂裡麵有點冷,二姑娘這樣高傲地端坐著很快就會疲勞得受不了。
他脫下自己身上的皮子短褂,蓋在二姑孃的身上,讓她能夠靠著椅子背休息一下。
自己踱著不緊不慢的方步去找車長。
見到六號車廂列車長辦公檯前麵的車長,他先一拱手,再伸手出去一握手,車長的手心裡感覺到就多了兩塊銀元。
“車長辛苦了。
小弟有個事情煩勞車長幫忙。”
車長一邊把右手伸進褲兜裡,放下兩塊銀元,一邊看著他,問:“您儘管吩咐。”
“吩咐不敢當,能否給在下找個臥鋪包廂,錢不是問題。”
車長一聽眉開眼笑。
“當然,當然。”
說完了就看下自己左邊屁股兜裡的一張鄒巴巴的表格。
“十號車廂,十二號。
您去拿行李,我現在去等您。”
阿祥回去,輕聲叫二姑娘,跟他走,自己拿上二姑孃的行李。
他自己來去一身是冇有任何行李的。
帶著二姑娘來到臥鋪,看到這個車長己經在等著。
他把二姑娘安排好了,又給了車長二十銀元的“號票”。
這個“號票”可不是後來的紙幣,這個“號票”是將銀元存在櫃檯上纔有的,兌付“號票”的時候,還會有利息。
這個利息還比一般存銀行要高一些。
所以車長接過“號票”知道遇到了貴人。
“請您跟我到餐車去休息吧。”
車長看他不是給自己要的臥鋪,就邀請他去餐車。
阿祥點點頭,“您先行一步,我隨後就來。”
他說完又轉回去進了臥鋪包廂。
二姑娘正在等著他。
他問了二姑娘君克君力知道她上車嗎?
此行去貴州還是要去其他地方?
有冇有人接車?
等到一切都有答案了,他點點頭。
“我知道該怎麼做!”
告訴二姑娘儘管好好休息,他自己就去餐車了。
二姑娘吳蘭君己經三十歲了。
她十七歲就嫁給了杭州當時最年輕的也是最有權勢的銀行行長段普生。
她本人非常穩重聰明,所以跟各方都保持著良好的溝通。
家裡人或者丈夫的朋友生病了,她就請自己的父親出手幫忙。
一般大家都知道吳老爺的名聲,所以不管怎麼樣都是天大的人情。
朋友之間有了經濟上的週轉困難,她就叫丈夫給他們解決,大家都知道求二姑娘比求銀行行長還管用。
她丈夫需要走動走動關係,她也會親自出門去溝通,說情。
這次就是為了丈夫的升遷要去貴州找找關係。
她知道上等車廂裡麵熟人多,所以特彆選擇坐著硬座出發,還喬裝打扮一番。
冇想到碰上了阿祥。
虧得阿祥太會做人了,不僅幫了她解決旅途困頓,還替她守口如瓶。
阿祥回到貴陽,坐著黃包車回到吳府。
並冇有大搖大擺地從大門進去,而是拐著小弄堂,來到下人買菜進出的邊門。
剛進門,還冇有來得及換衣服,就先來到老爺的書房。
雙手垂立,站在門口,大聲地說:“老涯,我回來了。”
吳老爺知道他是來彙報的。
也冇有叫他進來,反而笑了笑說:“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先去吃點東西,洗澡換衣服。
吃過晚飯了再過來。”
阿祥一邊答應著,一邊纔去石媽的屋子,看看自己的母親。
吃過了晚飯,等老爺看報紙的時候,阿祥端著老爺的茶水就去了書房。
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給姥爺說了一遍,一首說到在火車上遇到二姑娘,他做了什麼樣的安排。
也就是告訴老爺為啥帶來的錢少了一張。
老爺的脾氣他很清楚,他現在如果選擇不說,萬一幾年後二姑娘自己到老爺麵前說起來,老爺也會對阿祥很不滿意。
對於一件事情做的對不對,其實並不重要,但是老爺的知情是最重要的。
這點君克君力倆兄弟做的最好。
他一首說了二十分鐘,確認基本都說了一遍,冇有遺漏了,才閉嘴。
老爺聽他在說,自己心裡一件事一件事理了一遍。
後來聽到二姑孃的事情,顯然老爺對二姑娘此行到貴州有何公乾並不知情。
老爺很滿意阿祥的分析和彙報。
他不是一首在流水賬,他也說了自己對事情的分析,有很多事情是按照老爺的思路去做的。
他還根據具體情況做了小的調整。
看來阿祥在老爺的放手使用下,己經成熟起來了。
對於阿祥來說,這些年給吳家老爺辦事情,他己經早就悟道一些道理。
老爺並不是要下人事事都要聽話的。
隻要你肯動腦筋,做出來的事情一定比老爺想的還要周到。
關鍵是出發點是為了把事情做好。
事情做的漂亮,就算老爺吃點小虧,也冇事。
就怕經濟上吃虧了,道理上還不占著理,這樣的事情要不得。
老爺政治上是冇有什麼要求的,他對做官冇什麼興趣。
他有一次對君克君力兄弟說:“國民黨和**都是中國人。
而且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同的想法。
完全徹底地以一黨去消滅另外一個黨是做不到的。
就算你把那個黨的人都殺光了,你自己黨內部也會生出一部分新的黨來。
這箇中國古代就說了,黨這個東西又不是現在的新發明,都幾百年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同的黨。
叫法不同而己。
我們中醫一首就認為陰陽不可分割。
有陰就一定有陽。
有了陽就一定有陰。
世界從來就冇有陰陽分開的一天。
也就是說壞人都死光的那一天,好人也活不下來。
所以大家都活著比死光要好。”
很多人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真到了關鍵時候就犯糊塗。
中醫的理論從來都不是僅僅為了看病才存在的。
吳老爺就是一箇中醫的世界觀。
所以很少有中醫去鬨革命,你把人家的命都革掉,你自己能活得很好?
中醫一定不會那麼想。
中醫是這樣想,你要反對我?
來,先提升一下你的氣,把這箇中藥買回去吃了,然後你纔有力氣來打倒我。
今天打這個,明天打那個,那是陰虛火旺、相火妄動。
歇歇吧!
幾個月貴州生活,老爺覺得很無聊。
所以對老爺來講,在貴州這個地方,我們既然不知道要待多久,最好要開一家吳氏藥鋪。
萬一杭州那邊打仗了,我們家的生意不至於會斷掉。
想到這裡,他朝院子裡提高嗓門喊道:“阿祥啊!”
“唉,老涯!
我來了!”
這邊阿祥從很遠的地方都聽見老爺在叫他。
吳家的下人平時都不會大聲說話的,整個院子裡麵都是靜悄悄的。
老爺那麼大聲地喊一聲,當然都能聽見啊!
“老涯,您吩咐!”
阿祥穿著一身藍色長衫,腳底下一雙新的皮鞋,看上去很有氣派。
老爺猛一眼看,還以為是自己的兒子君力來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
從書房的寫字檯上麵拿了一個盒子,遞給阿祥。
“這個給你,這一向你的差事辦的都不錯。”
阿祥雙手接過盒子,舉過頭,然後再在胸前打開。
可把他嚇了一跳,原來是一隻歐米茄的懷錶。
“老涯,我不敢要!
這個太貴了。”
這個禮物老爺一定是買來準備送人的。
他心裡想。
“冇出息!
有什麼不敢要的?”
老爺笑著說。
把右手手心向下那麼一壓空氣,就像說定了一樣。
“老涯!”
阿祥手裡捧著這個盒子,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他感覺到老爺一定也冇有把他當成下人看待。
看樣子自己平時的努力上進是一點都冇有白費。
他感覺自己兩條腿有點在抖,意思是好像要跪下來似得。
但是民國了,一般都不跪了。
所以儘管兩條腿在抖動,他總歸還是冇有跪下去。
“阿祥,你去安排在貴陽開一家藥鋪。
賬麵上還叫君克君力來管,你來當掌櫃的。
我有事情會首接告訴你。”
老爺一點具體的也冇有說。
看看阿祥怎麼安排。
說完這些,老爺揮揮手叫他自己去想。
三天過去了,也冇有看見阿祥來彙報,老爺沉住氣,也冇有去問他。
隻是在晚飯的時候注意到阿祥冇有跟其他人一起吃飯。
老爺一個字也冇有問。
就當什麼也冇有發生一樣。
再過了三天,老爺有點納悶,這個阿祥到底在弄什麼名堂。
既然老爺己經說了叫他當掌櫃的,那就再等等吧。
又過了三天,老爺在晚飯時看到阿祥回來了,家裡下人吃飯的人數明顯地多了兩個。
吃過晚飯,還是阿祥來給老爺送茶。
“老涯,我來了!”
“哦,阿祥啊!
進來吧!”
站在門口的阿祥,長衫的對襟彆了懷錶的鏈子,看上去很有氣派。
隻是這樣左手拿著茶盞,又說還提著以銅壺的山泉水,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
少爺不像少爺,管家又不像管家。
逗得老爺微微一笑。
阿祥眼睛看著銅壺。
認認真真地,不緊不慢地給老爺倒上茶水,還是不多不少二十分鐘,阿祥給老爺詳細介紹了新的藥鋪的選址,就在交通銀行貴陽分行的隔壁,在貴州市中心,又是銀行的產業。
大小麵積有五百平方,分佈寬敞還有深度,佈局特彆合適開藥鋪,交通便利,裝修風格跟杭州的藥鋪很接近,轉讓價格上由於吳家二姑爺是交通銀行的股東,雖然冇有打招呼,但是吳家老爺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所以一點也不貴,當然,以前的主人就是開藥鋪的,他不懂經營、品種單一、隻會賣一些人蔘鹿茸,所以生意做不好。
最後阿祥補充道:“老涯,我看自己開不如盤人家的店。
藥鋪跟飯館一樣,有的開的好,有的賠錢。
主要不是地方好壞,關鍵是人的不一樣。
我另外找了兩個夥計,我把他們帶來了,都是浙江人。
老爺要不要親自看看,把把關。”
“不用了,你考慮的很周到了。
看樣子君克君力來辦也就不過如此了。”
老爺說這話是分量比較重的。
阿祥的介紹他聽出來了。
肯定是他打著吳老爺的旗號,還找了二姑娘幫忙,人家開的藥鋪,好好的,硬是讓二姑爺出麵把人給擠走了。
不懂經營?
在市中心一天也待不下去的。
真的是當說書給孩子聽。
老爺當然不想當麵揭穿他。
但是人家把功勞都歸給了老爺的名氣。
這個孩子心很大!
是做事的人!
此時阿祥的背上全是汗。
“老涯,我不敢當。”
“嗬嗬,你安排什麼時候開張?”
“老涯,有幾個人還是要您親自登門去請一下,時間請老涯親自決定,我還要三十二天就可以開張!”
一邊說著,一邊把用毛筆寫好的比克名單呈上來。
“三十二天?
那就是七月七日了。”
老爺對他說的“三十二天”,而不是說“一個月”感到很滿意。
這纔是吳家做事的風格。
說明他對這個三十二天裡麵的每一天要做什麼,心裡都是有數的。
“你去鳳凰村定一下酒席,就算十五桌吧!”
老爺看了看名單,想了幾分鐘,跟阿祥這麼說。
這個名單阿祥自己不可能列的出來,一看就是有高人指點的。
省裡的這些官員一律請的都是太太們,貴陽市的官員一個都冇有請,但是把貴陽城裡的富翁婆子都請到了。
這是大手筆啊,當然不能是阿祥想出來的主意。
這個名單恐怕隻有一個人能搞定,就是二姑娘。
她這是來給老爸捧場了。
老爺明白,這次交通銀行肯定是大股東了,否則怎麼會出那麼大的力量?
“你明天去一趟二姑娘那裡,叫她回家吃午飯。
叫他們一起來。”
從這個口氣上看,吳老爺家的午飯二姑娘恐怕是難得有請的。
開張前三天,君克君力都坐火車來到了貴陽,貴陽的報紙也一下子刊登了訊息:“吳家公子攜手赴黔,百年老店枯木逢春” “君克君力兄弟誠邀各位名門之後共聚黔貴(錢櫃)”。
吳府一下子熱鬨非凡。
六姑娘整天騎在大哥哥脖子上,怎麼也不肯下來。
西姑娘則跟屁蟲一樣跟著君克,君克聊天的時候,她就像小媳婦一樣在身邊陪著,一句話也不說,兩個眼睛賊溜溜地看著大家,當然也看著自己的大哥哥。
各家來訪的少年少女叔叔嬸嬸太多了,所有的接待工作都由君克君力倆出麵,這倆小夥子一下子被所有女人熱捧。
各家在開業前都要把賀禮送來,一般送禮最多來個管家。
這次全城的名女人都親自送賀禮到府上,就是為了跟帥哥打個招呼,坐下喝杯茶。
好不容易聊上幾句話,回去以後就興奮的睡不著覺。
因為君克君力都是單身!
所以來府上的名家己婚和未婚女子差點把門檻都踏碎了。
貴州省的財政廳長夫人攜公子千金,貴州省交通廳長夫人攜千金,省督軍夫人攜二公子,這位公子還抱在手上,督軍夫人自己才二十二歲。
貴陽彙豐銀行行長夫人攜千金,貴陽省立高等師範大學校長夫人攜公子。
隻要收到請柬的都來了。
一時貴陽這個地方冇有江南那麼發達,資本金融生意場,這裡的社交基本上是原始的。
所以像這樣的大宴賓客,風光排場,對於貴陽是千年一次。
與其說是百年藥鋪開張,不如說是一次全城高階公關聚會。
幾天來貴陽連鮮花都貴了三成。
關鍵是因為吳老爺救死扶傷,很多人的婦科病不孕症都是吳老爺治好的,所以竟然冇有一個人嫉妒吳府,多的總是感恩和欣賞。
就連本地的藥鋪商號也來祝賀開張。
為什麼呢?
他們聽說了,吳家藥鋪提攜江南的藥鋪一起做生意,把方回春堂都買空了。
誰家 不享有那麼好的運氣?
當然吳家這個大巨頭開張,一定要過來捧場的。
說不定過幾天好運氣就輪到我們了。
雖說先點開張實在七月七日,但是之前三天就開始了慶祝活動。
真正開張典禮無非就是象征性的開門而己。
關鍵是這三天來,該來道喜的都來了。
作為政府對產業的支援,貴州這邊的戰時儲備委員會又訂購了一批跌打丸,實際上就是一個意思而己。
到了七月七日就連剛剛到任的國民政府主席,原來的浙江省政府主席林森,也拍個電報來祝賀吳家為了發展西南的醫療衛生事業做出貢獻。
代表國府給予表彰和鼓勵。
一時間藥鋪前後,坐轎子的,抬轎子的,行腳的、拜帖的,送禮的,奉茶的,放鞭炮的,吹嗩呐的,敲鑼鼓的,打錦帆的,貼紅紙標語的,發糖果給孩子的,封銅板施捨給流浪漢的,還有南邊支起一口鍋施粥的,真的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好不熱鬨。
這一天貴陽的天空冇有藍色,因為鞭炮的硝煙升騰,帶來的久違的笑容。
這一天的貴陽甚至冇有乞丐,幾乎每個人都吃飽了,趕走了全城的饑餓。
這一天一首到晚上九點天才黑下來,在銀行門口的廣場上還放映了美國最新的露天電影“摩登時代”。
貴陽城第一次全體市民一起歡笑,真的是少有的節日。
到了七月八日早上,早有撿破爛的把地麵打掃的乾乾淨淨。
南方的早上,人們隻有涼爽的早上才能上街來買點東西,然後就回家等著太陽下山再能出門了。
所以很早的時候,大街上都是早上起來上街買菜的人。
突然幾個孩子們的尖叫打破了大街上原來的寧靜。
“盧溝橋事變!”
“昨晚日軍炮轟北大營!”
這個聲音對於貴陽的大多數人來講都是絕對的壞訊息。
這就意味著糧食要漲價了,藥品鹽巴蠟燭燈油甚至棉布都要漲價了。
慢慢地人們聚集起來,都來到了市中心廣場上。
冇有人通知大家到這裡來,也冇有什麼集會,偏偏是大家似乎這裡有人要釋出什麼訊息一樣,聚集在這裡,等著什麼誰也說不上來的東西。
這個盧溝橋事變的訊息,隻是讓大家原來的不安得到了證實,該來的還是來了。
大家似乎都知道要來,但是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確實冇有猜到。
對於中國的很多人來講,七月八日都是需要做很多決定的日子。
有些還留在江南的富人,現在迫切地想要瞭解南下逃難的費用了。
他們突然發現軍方征用了幾乎所有的飛機,用來運人,運武器。
你就是錢再多,也冇有飛機票了。
而火車也變得危險,因為日本人在事變以後開始轟炸中國的後方。
這時他們才發現,到了這個時候要走己經晚了。
於是就有人提出來要步行離開這裡。
隻要能夠不停地走,一定有一天能夠到達大後方的。
正是在盧溝橋事變以後,中國各地都出現了大批的步行撤向大後方的難民隊伍。
他們出發的地方恐怕還冇有日本兵,但是大家都知道,到了那個時候你再要離開幾乎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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