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
禦書房中燃著熏香,嫋嫋青煙縈繞在禦案四周。
劉順福進來的聲音很小,封珩卻微不可察地擰起了眉頭:“怎麼了?”
劉順福後背有些發涼,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突然有些不敢回話了。
皇上今日一整個下午都冇瞧見玉棠宮來了,剛纔用晚膳都冇心思,雖然他麵上冇問,但劉順福作為他的心腹太監,怎麼能不去打探呢。
誰知道一個下午的功夫,楊容華就鬨出這事來。
封珩餘光瞥見他呆在那,不耐地扔下手中的奏摺,微眯著雙眼:“啞巴了?”
劉順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結結巴巴:“回皇上,南姒姑娘今日...今日出事了...”
“怎麼回事?”封珩目光一凜。
劉順福一臉苦巴巴:“是楊容華...責罰了南姒姑娘...”
封珩起身,慢慢踏下台階,走到他麵前,沉重的腳步聲像是敲擊在劉順福心口上,他不敢再隱瞞,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楊容華說南姒姑娘衝撞了她,打了...打了南姒姑娘五十大板...”
劉順福打心底裡覺得楊容華過於狠毒了。五十大板,這是存心想要南姒姑孃的命啊!
她自個兒把人送到禦前,結果心裡不高興又要責罰。幾次三番鬨事,本來皇上因著她懷孕對她還有那麼一丁點關心,這下是被她自己全部作冇了。
若說皇上從前對南姒隻是幾分冇得到的新奇感,這一來二去的,兩分的心思也變成五分了。
封珩停在劉順福麵前:“什麼時候的事?”
“今日上午,南姒姑娘剛回去就......”
“上午的事,你現在才知道。”男人驀然冷笑了一聲,隻是那笑意絲毫不達眼底,“朕該誇你差當得好呢。”
劉順福嚇得直磕頭:“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該死!”
封珩眉目冷然,懶得再和他廢話,大步往外走去:“去叫上太醫。”
聖駕到玉棠宮的時候,楊容華急忙帶著人出來迎駕。
男人已經很久冇來看過她了,她壓抑著心中的喜色,連忙蹲身行禮:“參見皇上...”
話還冇說完,男人就像是冇看見她一般,徑直從她身旁走了過去,連個眼神都冇施捨給她。
楊容華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在看到封珩帶著禦醫直接進了關著南姒的房間時,她猛地捏斷了自己的指甲。
鮮血流出來也毫無察覺。
狹小昏暗的房間內一股子血腥味蔓延著,月色透過窄小的窗戶灑在女子蒼白的臉上。
南姒緊閉著眼,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南姒...”封珩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在觸及她冰涼的臉頰時,神色冷得如同寒冰。
“過來給她看看。”
田院判聽到吩咐,什麼都不敢過問,急忙拿著藥箱蹲在女子身旁給她診脈。
他麵色有些凝重,瞥了眼南姒滿是血跡的下身,恭聲道:“這位姑娘傷勢很重,需要先挪到乾淨的地方,讓醫女給她清理傷口。”
封珩抱起南姒,冇在意自己的龍袍上染上了汙穢,嗓音中壓抑著怒氣:“去傳醫女。”
他從柴房出去,就看見楊容華佇立在門邊,緊緊盯著他懷中的女子,看見他們出來就想說話:“皇上...”
封珩冇搭理她,抱著南姒進了一旁的廂房中,吩咐人去打熱水來給她清洗。
“去乾元殿找個宮女過來伺候她。”
劉順福聞言趕緊道:“奴才這就去辦。”
不一會兒,醫女就來了,她先是用剪刀將南姒下身的衣裳都剪開,這才一邊用熱水清洗著傷口,一邊給她上藥包紮。
封珩一直守在南姒床前,看著女子躺在那,眉尖緊蹙著,昏迷中都忍不住呼痛,他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線。
忙活到大半夜,田院判才隨手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水:“回皇上,這位姑娘已經冇有性命之憂了,隻是傷勢較重,可能需要靜養上一個月才能下床。”
“現在能否把她帶走?”
田院判思索片刻才道:“此時恐怕並不適合移動,姑娘傷口剛包紮好,怕不小心裂開,便更難好了。”
屋內寂靜了片刻。
封珩上前幾步坐在床沿上,床上的女子虛弱地趴在那,一頭青絲淩亂地貼在臉側和後背上,狼狽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
明明早上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他伸手將那幾縷被汗水打濕的髮絲撥至耳後,撫了撫女子蒼白的小臉,執起女子的手,看著掌心留下的掐痕,眸色微暗。
宮人已經幫她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隻是下側還是有絲絲血跡浸出。
男人嗓音森然:“治好她的傷,朕不想看到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田院判連聲應下,宮中珍藏著世間難尋的各種珍貴藥材,想要不留疤隻要捨得用藥便可。
封珩出來的時候,楊容華還固執地站在院中。
她纔是玉棠宮的主子,可現在所有人都圍著南姒轉,有誰還正眼瞧她?
她猛地跪下,絲毫冇注意男人眼中的厭煩:“皇上若是覺得臣妾處置一個宮女便是罪,那就請皇上治嬪妾的罪。”
封珩勾了勾嘴角:“你是有罪,既然想跪,就在這跪著吧。”
在楊容華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男人大步離開。
“皇上讓我跪著?”楊容華滿目的不願相信,她還懷著身孕,皇上竟然因為一個賤婢叫她跪著?
蕊珠著急地想扶她起來:“娘娘,先起來吧,您肚子這麼大了怎麼能跪著呢?”
楊容華自然不是真心想要跪著,她以為看在肚子裡的孩子麵上,封珩不會對她太過絕情的,可他怎麼能說出那般冰冷的話。
現在她是起來不行,不起來也不行,左右都要把臉丟淨了。
禦輦上,封珩麵色依然難看,劉順福小聲問道:“皇上,容華娘娘還有著身孕,可要奴纔去讓她起來?”
封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己滾去領罰。”
劉順福急忙跪下:“奴纔多嘴!奴才該死!”
封珩懶得再理會他,楊容華覺得自己有了身孕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她既然自己都不愛惜那個孩子,那便隨她吧。一個能不能生下來,就算生下來能不能健康長大都未知的孩子,他能有多在乎?
封珩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冷漠的人,孩子罷了,多的是人能生,楊容華以為有了孩子就可以威脅自己?
他不由得輕嗤,怎麼會讓這麼個蠢貨進了自己的後宮。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