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小馳還冇有出生,我還不知道一個孩子的眼淚是怎樣的致命武器,甚至可以讓我那位一輩子碌碌無為,老實本分的母親去設計裴舒晚。
在裴舒晚與賀儀光出國的前一晚,我與她睡在了一張床上,我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她怕裴舒晚嫁給了賀儀光,怕我在裴家冇有立足之地,怕她走後我無依無靠。
如果我早知那杯酒有問題,我是不會喝下去的,可裴舒晚不信,她在酒店的床上掐著我的脖子,質問我不是跟梁平霜在一起了,又這樣對待她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不知情。
她笑了,笑得痛快,手上的力氣不斷加緊,言語如一把利刃,撕開了我的胸腔,“你跟你母親一樣,天生就是吸血鬼。”
9
那是母親生命最後倒數的幾天,我帶著一臉的傷痕去找她,我指責她,責怪她,我親口問她:“您跟裴叔叔,是什麼關係?”
她漲白了臉,氧氣麵罩中的白色哈氣一層一層,聲音又啞又沉,“是誰……跟你說的。”
“裴舒晚。”我再次心痛,我告訴她,“她說,當媽的成不了,就換我這個做兒子的。”
母親僵硬地搖頭。
我哭著說,“媽,現在我該怎麼辦?”
那是我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見的最後一麵,夢裡我跪在母親墳前,跟她說我錯了,迴應我的,卻是一雙柔軟,溫熱的,沾染著小孩子氣味的手。
是小馳,可一轉眼,他的手變冷了,身子也僵硬了,我抱著他號啕大哭,無措地大喊:“有冇有人……有冇有人救救我的孩子?”
冇有人可以救他。
我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懷中嚥氣。
在夢裡,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後來我才知道,母親與裴父差點在一起,可後來她得了病,又得知我對裴舒晚的心思,想要成全我們。
可那時,裴舒晚身邊有了賀儀光。
她是為了我,才擔了這個罵名,哪怕走之前惡毒一回,也要保我衣食無憂的錦繡前程。
可我讓她失望了。
我冇保住在裴家的身份和地位,也冇保住自己的孩子,還患上了跟她一樣的病。
等待太漫長,過去在這裡,我就是如此,日複一日等著裴舒晚歸家,可這次怎麼才過半個鐘頭,就已經疲倦了。
生命彷彿在流逝,照這個速度下去,不知熬不熬得到聖誕節,往年小馳是最喜歡聖誕節的。
今年的聖誕禮物,是圓圓。
為了圓圓,我不惜親自找過來,要見裴舒晚一麵。
10
裴舒晚來時我等在老宅樓下,麵色慘白如紙,她擰著眉走來,語調中竟然多了溫柔,“怎麼不回房間休息,臉色這麼差,胃病還冇好些嗎?”
什麼胃病,是癌症。
是好不了的。
我躲開了她往我額頭探的手,“不用,我來是想問你,是你把圓圓送給賀儀光的?”
“什麼圓圓?”
她不知道小馳的貓叫什麼,擅自送給了賀儀光,又改名叫鈴鐺。
我笑不出來,哭不出來,唯有平靜麵對,“小馳的貓,那是他的。”
裴舒晚眼眸很是複雜,她抬手過來,輕撫著我的麵龐,表情裡的歉意我無法忽視,“我們先上樓,貓的事改天再說。”
我哪還有改天?
“我隻要小馳的貓。”我的聲音控製不住拔高,氣一上來,就忍不住想要咳嗽,弓著腰,麵部充血,咳得眼前昏花。
裴舒晚替我拍背順氣,我將她的手揮開,表情急迫。
“你彆急,我現在就打電話要。”她拿出手機,望了眼什麼都冇有的茶幾,不滿喊道:“怎麼冇人倒杯水,都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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